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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年龄小，又是个楞头青，说话没有大小不说，凡事还拿捏不住轻重，因此，嫁到婆家没几天，就和婆子妈闹僵了。老公回家劝说，她怎么也听不进去。生气，使小性子，加上自己的父亲坐牢，她的情绪受到极大的影响，孩子快要足月临产的时候，浑身不适，肚子疼的厉害，到医院检查，居然是死胎，不得已，做手术，剖腹将死胎取了出来。然后，她不想呆在家里了，死磨硬缠，跑到了老公的船上。
老公为了接班，将年龄改大了两岁，虽说也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但终究仍是个没有多少生活自理能力的“孩子”。他温和，憨厚，斗不过兰兰，只好同意兰兰在船上暂住一段时间。
老公姓李，真名叫李沪渝。渝是重庆的简称，沪是上海的简称，他父亲常年奔波在重庆到上海的轮船上，母亲生下他，父亲便替他取了沪渝的名，不过，上面有个姐姐，他排行二，打小时候，父母都管他叫二娃，所以，身边的人，大多不叫他真名，反倒二娃二娃的叫得蛮是顺口，即使到了船上，船上的同事也仍是叫他二娃，不叫他李沪渝。
他们住的是船员的房间，很是狭小，并且还是两个船员挤一间。兰兰跑来了，没法住，另一个船员只好到别的船员房间去和人打脚蹬。轮船上的床铺小得可怜，一人睡着尚且不敢大胆的翻身，就别说两个人了，因此，二娃要兰兰睡自己的床铺，他呢，睡同事的。
兰兰不依不饶，非要和二娃睡一间床铺不可，她说：“我来就是要和你睡觉的，你不理我，咱就跑回去！”
二娃逗兰兰玩：“你跑回去吧，总凡这儿也住不下……”
“枕头垫高了再等嘛，我才不走呢……我知道你想赶我走，你家老娘瞧我不顺眼，你也跟着瞧我不顺眼，李二娃，你给我听着，咱一天不死，你和你老娘就休想得到一天的安宁……咱正事做不来，坏事不找人学，天生一个钻花，除了折腾还是折腾，不把瞧不起咱的人折腾个够咱死不瞑目……”
“母老虎呗！”李二娃嘟弄。
“就是，你说得非常正确，咱就是母老虎……哼，女人不凶一点管不住男人……你知道不，嫁到你们家那一天，我特地揣了一只鞋子在怀里，一入洞房，咱就把鞋子反扣着塞到床底下了……啥意思，明白吗？”
李二娃摇头。
“蠢猪……那叫你一辈子给我扣着，像鞋子，翻不了身……”
“迷信，我不相信……”
“不相信你就拭一拭吧，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你初一，我初二；你大年三十，咱正月十五；你敢给我脸色看，咱敢给你颜色看；你吐我口水，咱扇你耳光……总之，不会让你讨到丁点儿便宜！”
“俩口子犯得着那样斗来斗去争个你输我赢吗？”二娃仍是嘟弄。
“犯得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啥俩口子不俩口子，睡在床上你好我好，恨不得把对方吞进肚子里吃了，下了床，到底谁是谁的谁还不清楚呢……不怕你笑话，咱嫂子和雷振宇好的时候啥模样，我一清二楚，可后来呢，咱嫂子不是和咱哥同样的好了么，什么清纯，什么教养，假的，男人贱，女人也贱……咱嫂子刚来那阵，我好崇拜她哟，自从见了她和雷振宇在湖边干那事，咱就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她了……”
“你咋说自己嫂子的坏话呢？”二娃阻止。
“她干得来坏事难道还不许咱说她的坏话么……她早晚是人家的人……哥去了重庆回来了，受了气……女人嘛，都如此，见了水看山，见了山看云，见了云呢，又想着要去玉皇大帝那儿领赏钱，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永远满足不了……夏小雪考上大学，我就给哥讲，女人的心是野的，他不信……呵呵，雷振宇在北碚读书，她也在北碚读书，走着瞧吧，他俩不偷鸡摸狗的重燃旧火才怪了！”
“什么重燃旧火？”二娃问。
“呸，说你是猪，你比猪还笨……你知不知道嫂子在嫁给咱哥之前曾和那个姓雷的好过？”
“好过又咋样？”
“好过又咋样，你问我？……好过不咋样，可是睡过，做过那种事儿就咋样了……”
“哪种事儿？”
“你是真不懂？……来，替我把衣服解了，穿着睡觉不舒服……”兰兰从床上爬起来，屁股一蹶，坐到二娃的腿上。
“你自己没长手啊？”二娃懒洋洋的斜躺着，没动。
“就要你解嘛……解不解，咱数一、二……”
“好，我解……”二娃坐直身子，替兰兰解开衬衫，不过，只是解开衬衫，却不解开胸罩。
“全解！”兰兰用命令的口气说。
二娃摇头。
兰兰嗔怪地瞪着二娃，半晌，扑到二娃身上：“我要……”
两人正待亲热，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是敲门声。
二娃推开兰兰，倏地坐起来。他知道是船长又来叫他去玩扑克牌了，不敢怠慢。
他们船是跑货运的，从重庆到上海，一趟来回差不多一个月。船员不多，仅十来个，白天航行，各施其责，倒充实，可一到晚上，船靠码头，歇下来，大伙儿就有些无所事事了。有的上岸，到城里去闲逛，有的买来酒，在船上瞎喝，船长四十出头，不喜欢上岸玩耍，也不喜欢在船上醉酒，因此，就邀了二娃和另外两个同二娃一样新顶班来的年轻人玩扑克牌消磨时光。赌博谈不上，拱猪，每局的输赢大不了三五元，不过，刚顶班来的青工，工资少，如果老是输，不赢，日子长了，也有一个事算。当然，船长是一船之长，船上的大小事都是船长说了算，得罪不起，所以，尽管输多赢少，二娃仍旧是有叫必到。
“关着门干啥，快出来呀！”船长叫。
“唉，来呢！”二娃扯过衣服和裤子来，慌里慌张的穿戴。
兰兰掐二娃的大腿，愣着眼睛使劲摇晃脑袋，示意二娃不要去。
二娃咧着嘴笑，将兰兰脱下的衣服扔到兰兰怀中：“还不赶紧穿好！”
“不，偏不穿！”兰兰赌气。
“不穿算了……管得你的哟，咱陪头儿玩牌去了！”二娃穿戴完，掀过被子遮盖住兰兰身子，拉开门缝儿，泥鳅钻洞般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