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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引人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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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长河的前一天晚上, 下了好一场大雨。

第二日晴空万里, 碧空如洗,鼻息间全是雨后清新水汽。历经战火洗礼的长河城池默默伫立, 颜色仍旧是有些沉重的老旧, 即使是这场大雨, 也没有洗去它表面的那层血色。

梁柒坐在马车上, 回望那一座她曾经历经生死的城池,心头难免浮起些难言思绪来。

身边伸过来一只手, 手中攥着一杯热茶, 递到她的跟前:“我看你脸色不好,可是累了?喝口热茶,大概会舒服些。”

“多谢皇兄, ”她伸手接了,却并不送进嘴里,犹豫了一下方道:“我们带的这些敬天军, 可是要去郴州归还给郴州王?”

在他们身后, 有绵延数里的大军,有些是敬天军,有些却是薛家军。长河城暂时解围,栾鹤炎被俘, 栾凤鸣虽说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可提防却是必须的,因此薛观山留下了一部分在长河继续镇守,另外一部分却是随着他们一起离开。

梁栎轻笑:“自然是要还的, 然而却不是现在,我们此次一道去了郴州,王叔不仅不会要,还会再送些兵马与我们才是。”

她有些茫然,身边坐着的薛拥蓝却是笑道:“陛下打的好算盘,郴州王自然是要多送些兵马的。”

大军回朝,她梁柒是不能为外人所知的,梁栎出行也是秘密,因此兄妹二人只能同薛拥蓝处在一起。他现在的身份,是大胜泊国的薛将军,为国受伤,行路时在马车内养伤,谁敢多说什么?

“九九,从你口中我便知道,郴州王叔是个聪明人,聪敏人向来知晓自己是应当站在哪一方的。”他们在郴州遇到的事情,梁栎都听她一一说了,再联系些之前知晓的事情,对郴州王梁安觉此人,心底已有了大概的了解。经此一事,他愈发稳重老成,凡事都要求无比周全,今次也是如此。

梁柒脑海中千回百转,瞬间便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梁栎秘密出了汴津,此次若要安全归去,自然要打算周全。当初他不能留在宫内,现在他更不能留在外面;留在宫内,他与外界不能互通讯息,多少还被梁莹玉所监视,加上边境战乱,又有许多郡王被梁莹玉鼓动,偷偷离开是当时最好的办法。

然而如今,他想要回去,却又同样十分艰险。一旦走漏了风声,梁莹玉完全可以说这个皇帝是假的,薛家带军入城,心怀叵测,到时候只怕百口莫辩进退维谷。

“皇兄你的意思是,要借助郴州王的力量?”

“不是借助,不过是彼此利用罢了。”眼底掠过一丝精光,然而再转回来时,他已然恢复了平静。

梁柒顿了顿,还是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有一计,十分凶险,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有话直说便是,无需顾忌太多,若是当真万分凶险,我便多顾虑些便是……你且等等,”他说着挑了车帘,车窗上还蒙着一层细纱,外面并看不清车内的情境。

钟牧和杜若各自骑着一匹大马,一左一右跟在马车两侧,护卫周全。

梁栎想了想,对薛拥蓝道:“你看着时辰,若是差不多便停下休息,让杜若过来,小柒你再说你的打算。毕竟多一个人,顾虑终究要完全些。”

***

梁柒的打算很简单,不过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说起来简单,行事起来却是凶险万分。

“……我们即使安全归去,却不一定能抓住梁莹玉的把柄,她是大歧长公主,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们是动不了她的。可她的为人皇兄你也知道,若是留下,只怕是后患无穷!”

杜若敛眉沉思,这时低声道:“可公主你的法子难免太过凶险,只怕有个万一,便……”

“朕当初借口病重,不见外客,这才能脱身离开。当初为了逼真,朕还特意嘱咐王喜,可召见太傅等亲信。他们都是朕能信得过的,这样一来,她们只会认为朕缠绵病榻却仍旧心系朝政,不会怀疑朕冒险出宫。”

毕竟,在外人眼里,如今朝政跌宕,皇帝却离宫到这边境,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皇兄,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梁莹玉既然有能力逼迫你得不到外界的消息,又如何得不到你离开皇宫的风声呢?即使不能确定,猜测肯定是有的。”

梁栎恍然惊觉,面色愈发冷峻:“她定然有眼线是我身边亲近之人,只是朕一直都被蒙在鼓中。”这样一想,心头怒火越加炽热,面上虽保持一贯平静,眼底的杀意却是泄露了他的心思:“既然她已经怀疑,我们干脆主动放出风声,真真假假,她反倒捉摸不定了。”

皇帝明显已经有了自己的见解,杜若知道自己再去劝解也是枉然,他现下要做的,不过是将计划制定得更加完美,将危险降低到最小:“公主的意思是,放回皇帝出宫的消息出去,梁莹玉得到这个消息,必定按捺不住。”

“是,她一旦露出马脚,便是我们反击的最好时间。”

“那现在的关键是,派谁回去传递这个消息?”毕竟有些人人微言轻,得不到梁莹玉的信任,到时候打草惊蛇更为麻烦。梁栎敛目沉思,将心内的人一一过滤了一遍,毕竟还要找一个自己完全能信赖的,确实有些麻烦。

这时,一直沉默寡言的薛拥蓝却忽然将车帘一掀:“钟将军,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食午膳呀?”

马车外面,为了防备有人靠近偷听,钟牧正骑在马上,十分警觉的注视着四周。

***

人一多即使有马车,走起来其实也不快,到了午时他们才渡过了虬江河。

杜若钟牧先带了一百人的小队,找了渡筏过去,确定对岸安全之后,这才打了旗语通知他们过去。

梁柒他们依旧是何老竿接送的,长河大捷,长河附近的居民都安下心来,许多人又重新回到附近居住。何老竿一改之前黑着的一张脸,脸上虽说不带笑,可黝黑的面庞上每条纹路都是欣喜的。

渡筏如同一片小小的叶子在海面上跌宕起伏,何老竿只靠着一只小小的竹竿,便借助这滔滔虬江,在河面上翻云覆雨的,看上去十分厉害。

快到对岸的时候,梁栎不禁叹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何老师傅这一手撑杆技术,让人看着不禁叹为观止。”

现在已经没了怒浪,也不怕会出危险,何老竿也有心思同他们说话了。听得梁栎这样说,何老竿忍不住笑道:“公子过奖了,老头子我不过是在这江上讨生活的,算不得什么。要说厉害,还是薛将军啊,那泊国贼人许多人,生生攻不下我们的长河城,薛将军可是我们老百姓的大恩人啊!”

梁柒记得之前坐渡筏时,他并不认识薛拥蓝,可现在不知怎的,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下意识的看向薛拥蓝,眼底是慢慢的钦佩与仰慕。

面对如此推崇,薛拥蓝却是垂眸浅笑,并不曾回答。

**

剩下的大军则慢慢的渡河,他们几个则找了亲信之人护卫,径自往回赶路,留下薛家军的一个副将照看大军。

傍晚的时候,终于是到了乐阳。

老板娘的那家客栈,依旧袅袅娜娜的立在空地上,和第一次看见时没有半分差别。

马车走的是后门,也不知走在前头的杜若是如何同掌柜的说的,后门处除了一个小二石头,没有其他人出没。

石头十分警觉的模样,轻声对着车内道:“掌柜的吩咐了,直接带诸位到楼上休息去。”

薛拥蓝探出头:“如此,就有劳了。”

石头走在前面,薛拥蓝跟在后面,梁柒梁栎紧随其后。傍晚天色昏暗,掌柜的又故意相帮,因此几个人上楼去,真还没遇到一个人。

这个时候也是旺季,住宿的人不少,掌柜的生生凑出了两间空房,几个人一商量,杜若薛拥蓝一间,梁栎单独一间,黄汤跟在身边伺候。至于梁柒,则同来时一样,干脆和掌柜的仍处在一间屋子。

钟牧已经悄悄的离开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梁柒自己梳洗了一下,晚些时候,袁掌柜端了吃的上来,她大概一直在忙,也没有吃晚饭,两人便坐在一起。

客栈的吃食都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是梁柒无味,因此十分勉强才吃了小半碗。

袁掌柜的看她放了碗,笑了笑:“我们厨子的手艺让梁姑娘见笑了,不过你们要赶路,上路之后只有些干粮之类,在客栈里还是多吃些吧!”

“多谢掌柜的,只是我向来食量不大,吃这许多已经差不多了。”

袁掌柜的也不再多说,只笑着放下手中的碗筷,自己伸手将碗筷一一收拾了,顺带将桌面擦拭了一番。

她伸手时手掌便在梁柒眼前来回,她掌心有茧,梁柒看得分明,心里有些疑惑,因此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几眼。

袁掌柜速度很快的收拾好了,将手藏回袖子里,端着托盘道:“梁姑娘,你且宽座,我将这个送下去,再替你送壶热茶来。”

梁柒面色平静,点点头:“有劳了,”看着掌柜的收拾好了走到了门口,她忽然叫住她:“掌柜的。”

她似乎吃了一惊,差些撞到了门,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将托盘里歪倒的碗筷放好,转过身来问道:“瞧我这忙乱的,这几日确实忙坏了,不知道梁姑娘还有什么需要的?”

“掌柜的,我伤口有些不适,与我一同来的杜公子有伤药,我想问下他们住在哪个屋子?”

“哦,就在拐角处的第一间屋子,你自己能找到吧?”

“能的,我当初在这里还住过一晚上的。”她客气的笑了笑,一手捂着伤口下方,有些吃力的站起身子:“我可能要换个药才回来,你要是睡了就不必等我了。”

“我晓得了!”

杜若他们屋子里还亮着灯,她抬手轻轻叩门,还来不及开口,便听见里面传来薛拥蓝的声音:“进来吧!”

她进屋之前还特意往四处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注意这个方向,这才推开门很快便钻了进去。进去之后速度极快的转身,再看一眼屋外,只觉得沉沉的黑夜里似乎有无数只眼睛藏在黑暗里,窥视着这边,于是手忙脚乱的将门关上了。

关门的声音太响,薛拥蓝忍不住蹙眉回头道:“不是让……怎么是你?”

梁柒刚想回一句‘不是我你以为是谁’,谁知道只一转身,便赶紧用手捂着嘴巴,这才没让自己叫出来。好不容确认自己不会叫出声来,她这才抖着手指指着面前衣冠不整的二人:“你……你们在干什么?”

薛拥蓝和杜若都脱下了外衫,只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双双跌坐在床榻锦被之中。

杜若前襟微微敞开,只松松系了下衣带,精致的锁骨融在烛光中,显得愈发动人。头发未束,散散的堆在肩头,整个人不再像是清冷的月光,反倒多了几份妩媚。

他的身前是薛拥蓝,这厮干脆将单衣敞开,拉下来堆在手臂上,白皙的脊背在烛光的映衬下,让人一眼看上去忍不住屏息。头发倒是老实梳起来的,可没有戴金冠,发丝微微松乱,趁着他回眸时桃花眼中的嗔怒,愈发性感慵懒。

薛拥蓝是坐在床上的,云被堆起,遮住他的一半身体,背对着门口,将一面美背露在外面;杜若跪坐在他身后,身子半侧,从门口的位置去看,他整个人几乎是伏在他背上的!

杜若听见她说话,第一件事便是伸手从一旁的床架上扯过自己的外衫,衣衫纷飞间,他已经裹住了自己。

因着他的动作,薛拥蓝原本还若隐若现的一面背脊,此时便完完全全落入烛光之中。

“……”梁柒不知说什么好,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对她刺激实在太深,手指颤抖着一直指着他,却忘记叫他将衣服穿好。好半天才反应了过来,一转身,背对着他们,脸颊已经不可抑制的红了个彻底。

杜若别过脸,手指拢在唇畔,轻轻咳了一声:“……我还以为是小二送了热水进来。”

他们方才嘱咐小二送热水上来,因此先入为主的以为敲门的定然是小二,若是早知道是她在外面,他们是万万不会让她进来的。

反倒是薛拥蓝,不曾有任何尴尬的模样,慢悠悠的双手一抬,落在双臂间的衣衫便披上了背脊,再不紧不慢的将衣带系好,下了床:“杜若给我上药而已,你这个反应是做什么?”

余光看得他正在披上外衣,她这才敢转回脸来,脸颊依旧是红通通的:“上药……上药蘅芷脱什么衣服?”

“杜若他身上自然也有伤,我帮他上药,啧啧,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薛拥蓝一脸嫌弃的模样,自己在桌前坐下,倒水喝了一口。抬眸看见杜若和梁柒都是十分尴尬的样子,委实好奇反问:“我说,是我露了背脊,你们一个两个尴尬万分又是为了什么?”

果然,同这人比脸皮,梁柒和杜若两个,着实都是大巫见小巫的。

好不容易三个人都安静的坐在一处,薛拥蓝的眼皮一抬,凉凉的抛来一句:“这大晚上的,不知梁姑娘到我们房间里来做什么?”

嘿,你说人说话表情怎么就那么不招人欢喜呢?

若不是果真是有事要来询问他,她当真一甩手便要出门去了。

她不理他,只问杜若道:“蘅芷,你到这客栈之后,可曾有觉得不对劲的?”

杜若低头想了想道:“我之前并未在此处投宿,因此今日到这里,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底浮起一点异色:“说起来,倒有些让我疑惑的地方——那就是太过正常了些。”

梁柒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嘴角带起一点笑:“我也觉得如此——薛拥蓝,我可不信你没有半点怀疑!”

她方才没有搭理他,他似乎很失望的模样,一直一手衬着额头,恹恹的戏耍着手上的水杯。此时听得她问,漫不经心的回答:“住房恰好,引路恰好,安排也是恰好。”

“你原来一直都知道的?”

“唔,那日掌柜的照理说在虬江河畔遇到了杀手,今天与我们见面,一般人见面时或是后来一定会找机会同我们说的,可到如今她都闭口不提。”

“你既然开始怀疑,为何不同我直说?”

他做好奇状反问:“我为何要同你说?”

她一时语塞,脑中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攥紧手中的杯子直直的砸过去!

杜若无奈摇头叹息,伸手打断两人‘对视’:“如果我们猜测的是对的,那这袁掌柜的又是何打算呢?九九,你晚上和她住在一处太过危险,我看你还是到,唔,到我们这间屋子里来,我和拥蓝就去屋外守着便是。”

话音刚落,梁柒还来不及开口,薛拥蓝一抬手回答道:“等等,我是病人,需要休息,不介意将房间分一半给她,可不代表我愿意出去坐一个晚上!”

杜若面色微微一变:“拥蓝!”

也不知怎的,他脸色一变,薛拥蓝居然没有再开口,只撇撇嘴,端着杯子继续喝水。

他们之间似乎有秘密瞒着自己,看着他们互动,梁柒明明觉得一脑袋乱麻,可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有心思有条不紊的分析:“如果她真有害人之心的话,敌在暗我在明,现下我们还不至于陷入完全被动,我最好还是和她住在一起,以免打草惊蛇。对了蘅芷,我是借口上药才来这里的,麻烦你再给我一份药,我回去让她帮忙敷药。你们这里我也不能待得久了,皇兄那里我不便通知,还请你想个法子让皇兄知晓。”

“我会想办法的,”杜若起身拿了药递给她:“我觉得她既然已经布下局,虽说不会轻举妄动,但是你晚间还是要小心些,有事便大叫一声,我们即刻便赶过去。”

薛拥蓝似笑非笑,忽然斜着眼看着她,嘱咐道:“杜若说的有理,薛某有一句经验之谈——梁姑娘晚上睡觉最好要穿戴整齐啊!”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送上~~

我最近rp实在太差,刚丢完钱包,现在又感冒了……呜呜,一面头昏脑胀一面码字,真的是害怕写出大bug来啊~

祝给位姑娘看文愉快,没事给我留个言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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