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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晨光缕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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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清晨天亮得极早, 带着一种空蒙的雾气席卷而来。

阳光从破旧的窗格之中穿过, 落在薛拥蓝脸上时,他这才慢慢清醒过来。

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灰尘, 被阳光一照, 纤毫毕现。

刚睁开眼时, 他有些茫然, 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他愣了愣,下意识的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白皙修长的手指, 纹路清晰的掌心,指腹间还有薄薄的茧——完全同往常一样,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空荡荡的, 好像原本握着什么,现在却骤然消失了一样。

嘴角慢慢勾起,不是惯常那样妖娆浅笑, 却是带着些许无奈的苦笑。阳光那样灿烂, 将他整个人镀了一层薄薄的金光,可他脸上的苦笑却一直没有消失。

梁柒进来时,看见的正是这样的景象。

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掌,阳光温暖而炽热,落在他的发顶,也只剩下无法言语的怅然若失。

“你怎么了?”他这个样子, 不是想起了昨晚的事情了吧?

听到她的声音,他猛然一怔,下个瞬间却是抬起头来:“你没走?”

“你这话问得奇怪,我走哪里去?”她在他面前蹲下来,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他面前:“虽说还是一股酒味,但是应该不会很浓了。”

伸到他面前的,是昨夜用来装酒的酒瓶。他昨夜高烧,最后一半壶酒被她蘸着布帛给他擦身子了,剩下空空如也的酒瓶,正好用来装水。因为酒香浓烈,即使装的是水,依旧有些味道,因此她才这样说。

酒瓶是最普通的样式,即使薛拥蓝一贯喜爱些颜色艳丽精致的物件,可这个酒瓶也只是最简单的样式,白色的粗瓷胚子,敞口细颈,没有描摹任何的花纹,然而这个时候,看着眼前少女伸过来的这一只,他忽然有些移不开目光。

瓶子里的水不多,小半瓶的样子,难得看上去极为清澈。

“你起得这么早,是去外面接这露水去了?”

她点点头:“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又怕他们会找到这里来,怎么敢跑远?我在附近看了看,并没有找到什么山泉河流之类,幸好此地草木旺盛,前几日又下过大雨,这露水应该还算干净。”

“你忙了一早上,只弄到这一点水吧?”

“我起来晚了,只寻了小半个时辰太阳便出来了,因此才少了。”她说到这里顿住,因为薛拥蓝将酒瓶蓦然往前一伸,直接伸到她的鼻子底下,她看出他是想要给自己喝,不禁有些想笑:“只是些露水而已,何必这样客气?你受伤又发烧,多喝些水才好得快些。我手无缚鸡之力,等你好了,我们才好离开这里。”

她说得句句在理,可他却是怎么也喝不下去。

他的眼睛直直的落在她的身上,没有半分偏离。

突然而然的,梁柒忽然生出几分窘迫来,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身子。看他这个样子,也不知有没有想起昨晚的事情——昨晚她打算解开他的衣衫替他擦酒降温,谁知道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当时他双颊赤红,居然抓着她的手说了那样一句话,让她吓了一大跳。

她正不知如何回答呢,他居然头一歪,直接砸在她的颈项间,再次沉沉的昏睡过去。她好不容易忙了大半宿,才让他身上的高热退下去,不然也不会今天一大早醒得那样晚了。

想起昨天自己替他擦酒的事情,脸颊也不自觉的热了起来,除去十一不说,薛拥蓝应该算是她第一个看了上半身的男子了——当然不同的是,刚满七岁的小十一浑身上下都是白白嫩嫩的,可眼前的薛拥蓝是个大男人,居然肤色白皙如玉,让身为女人的自己也不禁有些惊讶。

越想脸上越热,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现在面上定然红得一塌糊涂!

微微抬起眼脸,薛拥蓝那厮居然还直直的望着自己,她顿时恼羞成怒:“赶紧喝,如果好些了我们便离开!”

她很少有这样娇羞无限的样子,即使是昨晚被他亲吻,也是恼怒震惊大于害羞,如今这样面红耳赤的样子,像是一枝沾了露水的海棠花,愈发的娇艳欲滴。

薛拥蓝乖乖的喝水,他喝得很慢,也喝得很小口。

一口,一口……大概是喝得差不多了,他忽然将瓶子抬高,将里面所有的水都倒进嘴里,然后朝着梁柒压了下来。

他速度很快,加上又是整个人沉沉的靠了过来,她根本来不及避开。

梁柒先是一惊,接着却是下意识的整个人往后一仰,企图避开他。

谁曾想他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看她身子往后,竟然就着她身子往后的趋势,直接压了下来,将她压在了身下。嘴唇去势不止,没有半分犹疑的朝着她的唇畔而来。

梁柒忽然抬手将手掌反手往嘴上一盖,几乎是同时,薛拥蓝的嘴唇便映在她的掌心。掌心柔软且触觉敏锐,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嘴唇温暖柔软的触感,还有些许沾了水之后的濡湿。

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被她挡住之后,他就这样贴着她的掌心,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将口中的水吞进了喉咙里。

她的脸颊腾的一下烧得愈发彻底,直觉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

“……我不渴……”窘迫之下,她居然张口来了这么一句。

因为嘴唇被手掌掩盖着,声音听起来模糊不清,有些嘟嘟囔囔的样子。

薛拥蓝低低的笑了出声:“你以为,我是为了喂你水?”

她诧异,难道不是么?

“还真是,一窍不通啊……”他眼底的桃花开得异常灿烂,全数倒影在她的眼底,他低声的叹息着,可声音里怎么听都是带着无尽的笑意。他的嘴唇与她的,依旧只隔着一只手掌,他似乎极喜欢这样的感觉,用鼻尖在她的鼻尖上摩挲着:“梁柒,我问过你的,你想好没有,要不要和我在一起?梁柒……梁柒……”

他不叫她九九,只叫她梁柒,而且是连名带姓一起叫。这样生疏而客气的称呼,配上的却是他清澈而微哑的嗓音,缠绵悱恻的灌入了脑海。

她觉得整个人都是浮动着的,眼前耳里,看见听见的甚至感觉到,都只有他一个人。

他一声一声的叫着自己,那样温柔而多情的呼唤,像是一只小小的爪子,挠动人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嗯?想好了吗,要和我在一起吗?”那一个‘嗯’字像是从心底发出的声音,妖娆到了极致。

可不知怎的,就在他这个字吐出来的刹那,她整个人就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而下,瞬间清醒了过来。

“薛拥蓝,”她忽然叫出了他的名字,同样是连名带姓的称呼,她的嗓音不是寻常少女似的清脆,微微带了些许嘶哑。她叫他的名字时,很平静,可是仰望着他的姿态却是毫无防备的:“……你其实恨我的对不对?”

他们靠得太近,她并不能完全清楚的看到他的脸,可她无法否认,在这个破庙里的清晨,这个男人甚至比妖孽都要来得动人心魄。她丝毫不怀疑,这样的薛拥蓝,任何一个女人都甘心为他不顾生死。

他的鼻尖还贴着自己的,濡湿的嘴唇也还停留在她的掌心,他双手撑着伏在她的上方,身上的气息尽数扑鼻而来……可她现在已然平静了下来,只是问他:“薛拥蓝,你其实恨我的对不对?”

薛拥蓝身子一怔,下意识的便想大笑,可不知怎的,嘴唇只是动了动,却是整个人定在了那里。

下个瞬间他整个身子凌空而起,然后笔直的撞到一边的柱子上,背上的伤口顿时裂开,将裹伤的纱布染得透红。

梁柒还来不及惊讶,一件袍子便盖了下来,还带着些许体温,将她整个人都裹在里面。

杜若将她抱着站起,半环在身后。腰间的剑已经拔出,剑尖直指薛拥蓝,他脸上的怒气如此明显,如同美玉雕成的面容已被怒气完全侵蚀。

薛拥蓝扶着胸口爬起来,却没有起身,只是坐在那里,他半扶着胸口大声咳嗽着,好久之后才平静下来。他仰起头,直接对上杜若手中的剑,明晃晃的剑锋在他眼底好似不存在一般,他脸上居然还带着笑:“杜公子,你这是做什么?”桃花目一挑,他居然朝着他飞了个媚眼过来:“我与她男未婚女未嫁,你骤然出手,未免失了道义!”

不知什么时候,他对着杜若已失去了先前的笑意,字字句句里全是明目张胆的讽刺和挑衅。

杜若身子一怔,手中的剑却未曾移动半分,声音冷得像是冰:“……君子不欺人于暗室,薛少如此作为,未免可笑得紧!”

“我从来不自诩是君子,杜公子难道不知?”薛永伴半点不让,争锋相对;“再者说了,我与她两情相悦,怎地是欺人于暗室?”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一时之间气氛愈发紧张。

梁柒就在杜若身侧,眉头皱了皱,松开,再次皱了皱……终于忍无可忍,往前一步:“蘅芷,我们昨晚遭到黑衣人偷袭,他胸口受了一刀,还请你待会看一看。”

她话一出口,庙内气氛再次一变,薛拥蓝下巴微抬,嘴角的笑意勾得险些要收不住;杜若却是一怔,缓缓将举起的剑收了回来。

“唔,既然你们二人都在,我还有件事要说,我母亲熙芳郡主曾担忧我性子顽劣无法遇到良人,因此将我与薛家长子薛观山定下了亲事。”她轻轻一笑,说得十分认真:“薛大哥委实良配,若能嫁他,必然心生欢喜。”

其实这个时候说出这件事,旁人看来难免是莫名其妙,可梁柒知道,自己说这话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

薛拥蓝抬眉冷笑:“薛观山必不会娶你的!”

“你怎知他不会娶我?”

薛拥蓝嘴张了张,却最终没有将回答吐出来,只将脸一别,沉默下去。

她转脸看下杜若:“蘅芷,……”

她到底有些不好意思,他为他们奔波寻找,可一进来便看到那样一副情景,薛拥蓝压在自己身上不说,自己还衣衫不整双颊通红,这样谁不会误会?

可是再去解释难免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再者她方才说的要与薛观山在一处也未必全是假,她幼年时曾玩笑似的听母亲说了定亲的事情,初初她并未当真,想着薛家长子比自己大了不少,定然是会早早娶妻的。

谁知道这次阴差阳错去了长河,薛观山不仅未曾娶妻,如今还双腿无法行走。他虽字字句句为她考虑,说亲事当不得真,可她到底觉得,除非他娶了新妇,否则这婚事算是这样定下了。

因此这一番话说的,十分之认真肯定。

薛拥蓝吃了瘪无话可说,杜若更算得是初次知晓这个消息,当下虽不是目瞪口呆,满眼惊讶已是不可避免的。

然而杜若又是个一贯沉稳的性子,即使吃了一惊,面上也很快恢复了正常。

他点点头,没让她将话说完:“我一面帮他看伤,一面同你说昨晚的事情。”说着便在薛拥蓝面前蹲下,替他把脉:“昨晚我去王府求见郴州王,一是就援兵一事做出感谢,二却是有陛下的旨意转达。只是郴州王老奸巨猾,与我言语之上过多拖沓,我心中起疑,告辞要走,却又被他拦住……”

说到这里,大概是有皇帝的旨意不便泄露,便干脆住了口。他替薛拥蓝把脉之后,又在他伤口四周看了看:“他伤口治疗即使,药粉也极好,高烧又已经退下,只是……只是刚才受了我一掌,伤口又裂开了,不过我身上带了药粉,重新上药也就是了。”

其实照他的行事作风,从来不曾像方才一样不问青红皂白便动手伤人,甚至连他自己都有些想不通,明知道自己如此作为是错,他也无法开口道歉。

无论如何,薛拥蓝的做法都是错的,他对梁柒无礼,受些教训自是应当!

梁柒暗暗松了口气,再问他:“那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我人虽然留在王府,可郴州王态度诡异,我心里哪能不怀疑?幸好我身边还有两个不成器的,别的不成,于追踪之上甚有几分能耐。你与他昨晚遭了埋伏之事,我晚些时候才得了消息,想要出府寻找,又担心打草惊蛇让郴州王的人找了过来,因此才让他们在外寻找。”他顿了顿,眼睛望向薛拥蓝,其中神色莫辩,只觉眸光沉沉如深海:“薛少好轻功,短短一个时辰便跑到了这里,大抵担忧黑衣人寻来了,他将气息全敛,找起来十分辛苦,大半夜的光景才找到这附近。我早上从王府告辞离开,匆匆寻来,幸好还是让我寻到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梁柒不知怎的却愈发愧疚:“郴州王既然对我和薛拥蓝出手,定然以为此计万分周全,我们必然逃脱不了——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何要刺杀我们?”

如果她推测不错,郴州王同梁莹玉早有勾结,可随着皇帝梁栎力量的崛起,他不想与梁莹玉玉石俱焚,也不愿完全相信梁栎,自然是做了双手准备,皇帝与长公主的权势之争,无论谁胜谁败,他求的不过是不受波及。

他偷偷与皇帝定下约定,此次长河之围他派兵支援,表面上是为了爱女求得如意郎君,可按照他那样毒辣狡诈的性子,如何不是早得了梁栎什么保证?

只是梁柒想不明白,如今汴津城里局势未明,他如何便要与梁栎撕破脸皮,刺杀公主和此次长河之战的最大功臣?

薛拥蓝勾唇浅笑:“你只怕是算错了,此次刺杀与我无关,他们的目标是你,我不过是受了你的波及而已……”说到这里,他似是很不耐的样子,别过脸去,冷哼道:“完全是无妄之灾!”

他这人委实莫名其妙,先前明明一副情深意重非她不可的多情模样,她不过是不信他顺带表明了自己未来大嫂的身份,立刻便摆出这样一副‘晚娘’面孔来——不冷不热的口气,不阴不阳的笑容,看着着实让人心生不悦!

梁柒不想与他一般见识,可心底到底是与他置气了,并不看他,只与杜若道:“梁莹玉想要我的命?”

杜若看一样‘耍小脾气’的薛拥蓝,手上包扎的动作一个用力,如愿以偿听到身边人一个闷哼,笑了笑:“从她行事来看,是这么个意思。”

听得他的肯定,梁柒不见惊慌,反倒是有些好奇的样子,站起身子在庙内来回走了两步:“……我有些想不通,我是坏了梁莹玉不少事情,她与我也一向不对盘,她明里暗里也想了不少法子置我于死地!只是我自诩还不到她恨之入骨的地步,让她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还要分出心神巴巴找了郴州王,大材小用将我劫杀于郴州……”

她是真真想不通,来回转了半圈,依旧没有什么头绪,难道是她离开汴津城的那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蘅芷,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更了,关于上榜,我貌似还差了一章——也是不出意外,明天上午会补上的

唔,如果有妹纸还在看我的文,我想表示,会不会发现我越写越长,实在有点罗嗦呢?

另,这一章其实很…我撒了不少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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