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法布里奇奥的车队停在前面的转弯处。.org远远望去，整条马路几乎全部被车子吞噬。黑色的SuburbanSUV上面那个金光闪闪的雪佛兰LOGO相当惹眼，站在我们这个位置，那熠熠夺目的小东西就仿佛是一个微型十字架。
前面的人大概听到了我们的声音，他们挨个从车子里面跳下来。
法布里奇奥和那个老兵站在奥尔多安身后，他们三个穿过卫兵队伍向我们走来。我看见奥尔多安一边走路一边把自己那几乎快要谢顶的脑袋转过去看他身后的人群，包括法布里奇奥和那个老兵。“你们死定了！”奥尔多安大笑一声，“尤其是你，弗朗西斯科，你简直就是一个脑袋长偏了的砸碎。”奥尔多安用他那只带着黄金戒指的中指指着法布里奇奥骂着。
当詹姆斯把车子停稳之后，我几乎是从车里面跳下去的，我实在受不了车子里面的味道了，这味道比起一群三四百数量的僵尸一点都不差。我半蹲在公路边上的草堆旁边，不住的干呕，这是我控制不了的事情。
此时，奥尔多安的手下也已经把车子停在了我们屁股后面，他们像雨后的苔藓一样，一下子从马路面上冒出来一大堆。他们手里端着机枪，各式各样的，这是我在赛柯德王宫里从未见过的样式。枪口对着我们的脸或者我们的胸膛，他们额眼睛也一刻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身体。只是他们现在不敢开枪，因为奥尔多安已经被法布里奇奥控制住了，他的脖子被完全勒住，一把轻型手枪正顶在他的后背上，他的脸色几乎成了铁青，但是他那双淤浊的眼睛却看上去炯炯有神，而且还不停地左右转溜。
“先不要动手！”法布里奇奥的声音很大，他明显是对着奥尔多安的手下在说话。“把枪放下，然后踢过来，快点——”他说着把原先顶在奥尔多安后腰上的枪挪到了他的脑袋上，并且挡着所有人的面把保险栓拉了上去。“听见没有，照我说的做！”
“照他说的做。”奥尔多安在法布里奇奥之后补充了一句。但是他的声音很小，以至于好几十秒之后，他的手下还在面面先对不知道怎么办。“快点，你们真是群从猪屁股里蹦出来的笨蛋，还不把枪放下来？”奥尔多安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三四倍，这声音达到了这个年纪的人的极限。
一时间，机枪放在地下的声音像闷雷一样响起，然后是一连串的脚踢机枪以及机枪在柏油路面上滑过的声音。
“詹姆斯，去把那些枪捡回来。”法布里奇奥在后面说，此时，奥尔多安的脖子还在他的胳膊中扭着。
詹姆斯先是回过头看了一下，他似乎不太确定，但是很快，他就下定决心了，并且对我们几个瞥了个眼神。然而，那么多的枪我们五个根本没办法一次性收拾完，大家忙了四五趟，才发现地面空了。那辆庞迪科的旁边顿时堆满了一个快要和车子差不多高的机枪堆，银色的、黑色的、金黄色的枪管和枪托交错在一起，可能是最下面的没有摆放好，枪堆成形之后不到十秒钟就“哐当”一声滑向一边。
“你可以回去了。”法布里奇奥对奥尔多安说。
奥尔多安走出两三米远，他突然停住，然后从上到下把自己身上的灰尘细致地拍打了一遍，尽管有些地方根本就看不出来有灰尘粘在上面，但他还是不嫌麻烦地清理着。他在清理自己身上的灰尘时，詹姆斯招手让法布里奇奥的手下过来把堆在地上的枪支全部拿走了，他们拿完之后又很快把枪支藏进自己的车子里面。
“胡安，你会后悔的，我向上帝保证，你一定会死的非常难看……”奥尔多安把手放在自己的头顶上收拾自己的稀疏毛发，他又接着说：“顺便请你回去好好思考一下我们在一起经历过的事情，我是说很久之前的事情。我不觉得你会忘得一干二净，但是，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最好记得清清楚楚，就好像你这辈子都不会轻易忘记那天你把自己的亲儿子交给我时你痛哭流涕的场景，要么，你就最好忘得干干净净，最好是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剩，因为这样一来你在临死前一定不会太痛苦。”他笑着转身离开，那笑容就好像一个最讨厌的人对你说“谢谢”时露出的笑容。没走几步远，他又回头说：“当然，还有你的儿子，请转告他，我是不会放过他的。我的上帝啊，不愧是父子，我神圣的耶稣基督啊，你为什么要让这个世界上有父子这种关系呢？”
奥尔多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笑声却越来越大。不一会，他就整个消失在他的卫兵群之中了，再接着，他们的车队卷起十几米高的尘土，然后向着他的豪宅开去。
奥尔多安他们离开后，除了法布里奇奥自己和他手下的士兵之外，所有人都看着他。
我张口就问：“希尔曼是你的儿子？亲生的？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
“我……”法布里奇奥说，“我……，算了吧，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吧，一会僵尸会寻觅过来的。”
“不，僵尸不会来的，希尔曼对我说过，奥尔多安豪宅外十几英里都没有僵尸，我想我们现在还没有在十几英里之外吧。”我又说。
“你到底想怎么样？”法布里奇奥有些火了。
“好吧，我可以不问你，你也没有义务回答我。”
“我当然没有义务，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了结清楚呢……”
“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之间有太多的事情了，我会找机会慢慢问你的。哦，当然了，必须是我问你。因为从一开始就是你在陷害我们。可是，现在，我不想跟你扯那些，因为我的好朋友希尔曼是你的儿子，而你又不愿意跟我说什么，既然这样，我可以问布朗或者希尔曼本人……”
我还没有说完，法布里奇奥就打断了我：“我是坚决不会让他和你们成为一伙的。”
“是吗？你觉得你说的话顶用吗？你觉得你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吗？好吧，反正我是不会接受你这样的人成为我的父亲的，因为你自己挺有自知之明的，他自己觉得自己可能当不好父亲，于是就把自己的儿子托给了别人，又或者你和奥尔多安之间有许多不敢公开的秘密，于是你把自己的儿子当成了物品抵押给了奥尔多安。”
“你住嘴！”法布里奇奥彻底火了，他冲过来准备揍我，但是被詹姆斯拦住了。
“乔治，你说的这些是真实的事情还是你猜测的？”詹姆斯拉着我问。
我看了半天詹姆斯，然后带着无比的悲愤问他：“你觉得呢？好吧，对于希尔曼，我没有什么说的，但是对于他的经历，我必须得问清楚。是的，他的过去简直就是生活在悲惨世界中，但我觉得他那个叫冉阿让的人更加悲惨，因为冉阿让至少没有一个向法布里奇奥这样的亲生父亲，天哪，真的叫人不知道该替法布里奇奥愤怒还是替希尔曼苦闷，我的上帝啊。”
“好了，我求求你了，我以上帝的名义给你跪下行吗？求你别说了。”法布里奇奥竟然说完之后真的跪在了我的脚下，那一刻，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尤其是看到他头发里露出几丝斑白的银丝，我的心就更加痛了。“求你了，就当是为希尔曼好，就当是让他以后能过的舒服一些，行吗？好吧，既然这样，我是不会和他相认的，因为就像你说的，我不配当他的父亲，真的一点都不配，我是个丧心病狂的变态，而他却有自己的理想，他和你在一起我很放心。”法布里奇奥一边说一边看着我一边流着眼泪。
我彻底地被他的一番话语和一袭行为打败了，我无语了，我只能转过头去望着马路边上的草堆和远处的山丘。
“我替乔治做主，我们答应你的请求，但是在这个地方耗着真的不是好办法。告诉你吧，那个叫希尔曼的年轻人带着几个卫兵去奥尔多安的家里了，还有，艾德伍德到底是怎么回事？”詹姆斯说。
“什么？他竟然去奥尔多安的家里了？是谁让他去的？乔治麦克，是不是你？”法布里奇奥瞪着眼睛问我。
“不，是他自己，是他自己做的决定，没有人指使他，一切都是他自己。”我突然像在拜托责任一样回答着法布里奇奥，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说。
“上帝啊！”法布里奇奥哭叫着，“看来他这次逃不出来了？”
“我的上帝啊，这下太复杂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布朗走过来一边扶着差点晕倒在地上的法布里奇奥一边感慨着说，“老兄，我见过那个孩子，他比你想象的要勇敢，别担心了好吗？”布朗关切地说。
“不担心是假的，要是你的孩子，你还会给我说‘别担心’吗？”法布里奇奥吸着鼻子，嘴角沾着泪水。
“我知道，但是……哎。”布朗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艾德伍德是你们*走的还是他自己走的？”詹姆斯问。
“他就不是真正的艾德伍德。那个狗娘养的有一天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卸下了假面具，我刚好找他有事，那个人只有三十来岁，他根本就不是艾德伍德。”法布里奇奥回答。
“那他人呢？”詹姆斯继续问。
“谁知道呢？所以我们才过来找。他逃走之后，我想过他可能和奥尔多安认识，他在我们那里待不下去了，所以肯定会找个庇护所，但是他找的庇护所似乎和奥尔多安没有半点关系，又或者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之前到底认不认识，因为我从始至终就没进去过奥尔多安的家里，他不让我进去，他说他的房子又尊贵的客人。”
“尊贵的客人？不会是那个假冒的艾德伍德吧？我去过他们家，那栋大房子里除了奥尔多安和他的卫兵之外基本上没有别的人露面。哦，对了，你和奥尔多安为什么会翻脸？”我问。
“翻脸的事情其实在很久之前，那时候我还没进监狱。其实是他一手策划，我才被送进了监狱，所以我才会有出来之后跟他对着干的想法。”法布里奇奥回答。
“但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名单上？”费尔南多问。
“那是我故意的，那份名单是假的，真正的名单只有奥尔多安手里有。我是想借着这件事情把我从监狱里弄出来，那个地方太可恶了，我越是不想待下去，奥尔多安那个老东西就会越能整出办法把我关的更深。当然，他不会立即让我死，这是他的办事风格，他不会让一个人轻易地死掉的，所以他才折磨我，但是他小看我了，我在监狱里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痛苦，在那里面我只为两件事情痛苦，第一，我什么时候出去，第二，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