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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犹豫也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情。他的呼吸微微一顿，伸手打开了门。
这个时候了，他还想逃避什么？
争取过，努力过，即便有遗憾，他也不会像现在从前愧疚和后悔。
而门推开的那一刹那，形色各异的两个人不由得愣在原地。
屋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人。
悬挂着的吊瓶里空空荡荡，此刻针头被丢在地上，印出一滩水渍。所有的仪器都被码得整整齐齐。顾爱敏锐地察觉，在白色的床单下摆，有一处血渍。
已经变得有些暗红的颜色，同样跳入杜浩正的眼帘。让他的心蓦地沉了下去。在他的脑海中，某个不好的猜测一点点浮现了出来。
碰巧有脸色疲惫的护士走进来，苏意有些焦急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沉声问道，“这房间的病人去哪里了？”
护士愣了一下后连忙回答，“赵小姐肺炎又严重了，张医生正在急救室抢救。”
“情况怎么样？”顾爱连忙问。
护士微微皱起了眉，略显公式化地回答，“不太好。这已经是她本月来第二次病发了，现在的身体情况相当不稳定。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
杜浩正只感觉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中了脑袋，“嗡——”的一声，他几乎要站立不稳。
顾爱看着此时杜浩正的模样，她顿时怕了。
全身的血液都似乎疯狂地往她的头顶涌去。她似乎明白了，杜浩正他对赵悠悠，是放不下的，所以才一直逼着自己逃避。
她看着他的眼神，那是怜悯。
“你现在是什么？你还敢笃定，你对她只是曾今吗？”
杜浩正抬头，望着她的眼睛：“、、、、、、、、、、、、、、。”
顾爱伸手，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你到底知不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该做什么？”
杜浩正，对一直作茧自缚却不自知的他。对一直掩耳盗铃以为蒙上双眼就可以挡住那些真相愧疚的，他。
赵悠悠……赵悠悠。
他整个人似乎都凝固住了，每个细胞都疯狂叫嚣着，无声地呐喊着那个早已刻入心底的名字。发呆的护士还堵在门口，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推开她，拔腿就冲了出去。
杜浩正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跑得那么快过。心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冷汗涔涔地念着那个名字，一遍又一遍。
赵悠悠。赵悠悠。赵悠悠。
他以为自己爱的是谁？又忘了谁？
他跌跌撞撞地跑着，走廊中的灯光白惨惨的，投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他喃喃地念着，却根本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你一定要……
没事。
那两个字卡在了他的喉咙里，他转弯，忽然间停住了脚步。
走廊的那一端，气喘吁吁的上。
他低垂着眸子，满脸悔恨的坐着，仿佛整个人已经脱离了意识，目光茫然得连聚焦都没有，只是下意识地紧紧盯着急救室的门，双手用力地环着膝盖。
顾爱一步步的走过去，看着杜浩正，看着陆骥新，单薄的身子，仿佛是惨白灯光下的一片影子。
在一瞬间，顾爱泪流满面。
生死面前，还有什么仇恨存在？
明明前几天还是一个笑颜如花的女孩，为何短短时间，就已经到了快要生死离别的地步。
顾爱恍惚，这个女孩曾经那般殷勤的照顾着她，如今她躺在急症室里，生死不知。
她缓缓地走向急症室门口，看着外面亮着的红灯，每一步都重的犹如千斤。
阴影遮住了顾爱，陆骥新走近了她，她依旧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过。长长的睫毛投下阴翳，在她苍白的脸上，形成奇异的凄凉。
而杜浩正的眼中依旧有湿意，他的视线，始终集中在急诊室上方亮着的红灯。——“急诊中”，那三个字如同利刺一般深深扎进他的胸口，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陆骥新无声地叹了口气，搬过顾爱的身子，与她保持平视。
“顾爱。”他低低唤她。看到她这个样子，她之前无视的不甘心……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满满的心疼。那微微漾着的疼痛，甚至就快要从他的心里溢出来。
“我联系了你的父亲，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但是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做好心里准备。
她依旧一动不动。眸子空茫茫地，似乎在看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他握住她的手，微微用了些力道。指端冰凉的温度，让他不禁轻轻颤了一下。他的声音放低，有些哀求的意味，轻轻唤她的名字。
顾爱点了点头，看着走廊尽头，那可能下一秒就出现的身影。
时间一点点过去，指着指到十点二十三分时，一个熟悉又让她神伤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赵棣，她的亲生父亲、、、、、、、、、、、、
快要二十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顾爱深吸了一口气，鼻腔忍不住颤动的连带着肩膀一起在抽动着。
赵棣微微驼背的走到她面前，面容苍老有些消瘦，穿着旧西装的样子有些还未说话，便泣不成声。
顾爱看着眼前的人，将头偏向一旁，紧咬着双唇，呼吸难受的更加颤动了。
”、、、、、、、小爱、、、、、“赵棣沙哑的声音喊她，眼中浑浊的泪水流出：”这么多年了，对不起、、、、、、、、、。“
顾爱不说话，也不看他，一直沉默着。
赵棣眼中满是愧疚与痛苦的说:“小爱。我来了。我在国外的时候，听说你一直在找我吗？我现在来了。”
她垂着的眼睫震动了一下，茫然地抬起眼，却并没有看他。她的眼神支离破碎，随着他的话，空洞地喃喃重复了一句——
“喔。你来了。”
她的声音，喑哑得让赵棣心酸。眼里布满的红血丝，消瘦苍白的脸颊，凌乱的碎发，无神的双眼……。
“我对不起你，孩子，你能原谅爸爸吗？”赵棣急切地凝视着她，深深的，带着微微的安慰笑容，声音却依旧轻柔，“你现在哭的这么厉害，是在恨我吗？孩子，爸爸知道错了，你想要什么，我一定都可以为你做到的，你告诉我，好不好？”
她依旧默默不语，安静地垂头看着自己的袖子，泪水一直在滴，表情几乎没有一点变化。
原谅，谈何原谅？
当年的他也是身不由己，要不是为了保护她，何至于将自己的亲生女儿丢弃，让她恨了他这么多年？
安静延续了很长时间，她泥塑一般的不言不语，让他莫名的焦虑。她只是站在那里，羸弱单薄。整个人仿若瓷娃娃一般，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敲得支离破碎。异样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全部思想。一点一点，仿佛是鲜红的血，又仿佛是沉沉的泪。
“我一定可以帮到你的，你讲出来好吗？爸爸一直在这里。”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害怕吓到。
她并没有看他，也没有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他叹了口气，轻轻摇晃着她的手，很有耐心地轻柔唤着他，“顾爱，顾爱，……小爱。”?她的身子轻轻一颤。
似乎，顾茗当年经常这样叫她，这时的她，已经感觉到了一丝的恍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