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月夜温柔
到了霍司辰名下的医院，所有闻讯的专家和护士都严阵以待，立即将霍司辰送进了急救室。
因为过度失血而引起了休克，以及严重的骨折，当时医生就下了病危通知单。
端木磊接到通知单的时候，看都没看，直接将病危通知单撕碎，威胁医生道：“如果人救不回来，以后你们都不用混了！”
医护人员惧于端木磊的势力，不敢再多说。
另一边，安深深还未苏醒，洛堂耀看着面色苍白的安深深，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在这之前，他已经命人将小睿带走严加看护，就是怕小睿在这里，又出什么状况。
洛堂耀没法忘记小泽睿离开时候的表情。
——洛叔叔，那个叔叔会死吗？
当时小泽睿的眼睛红红的，明明只是霍司辰只见了两次面，却竟然已经有那么深的感情了吗？
明明是他陪伴着他们母子五年啊，还是说，这就叫做血的羁绊？
望着病床上那苍白得仿佛要透明的容颜，洛堂耀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上那柔软的脸颊。
即使已经将上面的泪痕擦去，却无法抹去那落在他心底的泪水。
指尖滑下，洛堂耀轻轻触过安深深包着纱布的手腕。
洛堂耀想到这一次意外的缘由，安深深完全是被霍司辰连累的。
这双手，他明明是那么爱护，五年来不让安深深操劳到，爱护这双手就像是爱护自己的孩子一样。
可是才不过几天的光景，如玉的双手就有了瑕疵。
洛堂耀忍不住轻轻用力。
这双手是他的，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抢走！
听到脚步声靠近，洛堂耀给安深深戴上面具。
端木磊冲进门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么一幕，他冷笑着看着洛堂耀的动作，道：“怎么，以为我跟司辰那家伙一样稀罕吗？”
洛堂耀沉默不语，一副不想搭理端木磊的样子。
端木磊何曾受到这样的冷遇，再想到自家兄弟还躺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心中便起了急火。
“我本来是不稀罕的，不过……”
端木磊忽然五指成爪，朝着安深深的面上抓去。
洛堂耀见状，不客气地抓住端木磊，冷声道：“端木先生，请放尊重一点。”
端木磊用拳头作为回应。
端木磊本来性子就火爆，可是向来冷静的洛堂耀在这种情况下，也有了种想要宣泄的感觉。
“要打就去外面打！”
“乐意之至！”
亏得霍氏医院的走廊建得宽阔，否则还真容不下两个长手长脚，大展拳脚的人。
即使有瞥到这种混乱情况的医护人员，在认清了其中的人时，也不敢多管闲事。
洛堂耀虽然极少动手，却不是什么白斩鸡，而端木磊已经戒武很久，此时爆发出来更是惊人。
也不知道是谁将镶嵌在地上的椅子踹歪，也不知道是谁多给谁一拳。
直到一个身影冲到了端木磊的身前，洛堂耀生生收住了出手的拳。
端木磊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一时来不及收脚，一脚将安深深踹去。
尽管最后端木磊也算是收敛了不少力道，安深深还是身不由己地朝着洛堂耀的方向扑去。
洛堂耀连忙接住了安深深，冲着端木磊怒目而视，“连女人都打，你还是不是男人？”
端木磊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虽然他不待见对自家兄弟不好的女人，可是……“我怎么知道她会突然冲出来。”
端木磊的声音讪讪的，倒是和洛堂耀一起默契地停了下来。
洛堂耀抿唇看了一眼安深深，安深深只是拉着洛堂耀的衣袖，无声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洛堂耀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显示人，洛堂耀拉着安深深朝着外面走去。
酒井理子来接替了，那么他就可以将安深深带走。
坐在车子上的酒井理子，在看到坐上车来的安深深的时候，紧张地问道：“霍先生现在怎么样了？没事吧？”
安深深不由得多看了一脸焦急的酒井理子一眼，还是洛堂耀直接，冷哼道：“怎么，你看上他了？”
酒井理子闻言，一下子涨红了脸，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地道：“不，不是，我只是……”
洛堂耀没有心情听酒井理子支吾，本来让她来到这里，也算是给她一个实习的机会，现在他只想将事情处理完，等演奏会结束就带安深深离开，在那之前……
洛堂耀将找出一卷纱布，丢给酒井理子，“缠上，等下就由你去医院。”
这次安深深和酒井理子同时开口。
“我也要去！”
“深深姐你怎么了？”
酒井理子终于发现到安深深手腕上的伤时，不由得大吃一惊，要知道，这双手可是她们这种以钢琴为事业的人的命啊，但又在听到安深深急切的话语时，忍不住抬头看向安深深的眼，眼中有着疑问。
不是想要逃避的人吗？为什么……
面对尚且青春简单的酒井理子，安深深脸上浮现起尴尬之意。
确实，任谁听了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吧？明明是自己要逃避的，现在又……
安深深没有得到洛堂耀的回应，只能帮着酒井理子缠上绷带，临走之前，酒井理子低头在安深深的耳边问道：“深深姐，你真的能放得下吗？”
安深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她真的能放得下吗？真的能吗？心中没个答案。
“如果你放手的话，那我就要追咯。”酒井理子慢慢眨了眨眼，“这么深情的男人可不多了，正好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可以为自己争取吧？”
安深深缓缓地眨了眨眼，虽然早就料到是这样的，可是亲口听到酒井理子这么说，心情还是不一般。
“上车了。”
洛堂耀不给安深深思虑的机会，催促她上车。
心中的慌乱告诉他，如果现在不抓紧安深深的话，如果现在不抓紧一点的话，或许就来不及了。
安深深终究还是上了车，甚至不敢望向窗外的身影。
洛堂耀松口气，趁着安深深不注意的时候，给了酒井理子警告性的一眼，一踩油门，开了出去。
景物在快速地后退着，以及安深深脑海中的记忆。
无数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闪过，最终定格成霍司辰的脸。
五年之中，他出了严重车祸，自己却浑然不知，再见面，他为了救自己受了重伤，生死未卜。
安深深忍不住握紧自己的双手。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霍司辰双手的触感，她写的每个字，他说的每一句话。
一个无法开口，一个行动不便。
但在那个时候，安深深觉得自己是那么靠近霍司辰，前所未有。
可是现在……
那个人还躺在手术室，自己却要远离了。
安深深似乎听到了自己血液在慢慢凝固的声音，如果手术有什么意外的话……
“停车！”
安深深听到一个声音在尖叫，“停车！我要去找他！”
回过神来之后，安深深才发现是自己的声音，那么歇斯底里，连同自己的手，也朝着车门退去。
洛堂耀注意到安深深的动作，连忙就近停下车来，怒道：“你疯了！？”
安深深推门下车，头也不回地朝着离开的路跑去。
要快点！再快一点！
安深深听不到洛堂耀在背后的呼唤，也听不到理智的劝导，心中的声音在膨胀，催促着她快一点，再快一点。
风在耳边呼啸，世界慢慢暗了下来。
跑过了白天，闯进了黑夜。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等到安深深来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已经满身是汗，双腿早就麻木了。
而在医院外，停着一辆再熟悉不过的车子。
是洛堂耀的车子。
哪怕心痛不已，但洛堂耀还是无法放下安深深不管，而且……
洛堂耀走下车来，将手中的面具递给安深深。
“你可以去看他，可是别忘记你答应过我的。”
安深深接过那面具，冲着洛堂耀点了点头，“谢谢，还有……对不起。”
对不起？
洛堂耀看着安深深的背影，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对不起。
那一边，酒井理子忍不住开口提醒，“这样真的好吗？或许她现在进去了，就不会再出来了。”
洛堂耀冷眼望向酒井理子，“你喜欢霍司辰。”
洛堂耀说的是肯定句，酒井理子微笑起来：“所以？”
安深深没有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一直走，走到了霍司辰的身边。
端木磊正要离开，看到安深深时，皱了皱眉，“怎么又戴上面具了？”
安深深没有回答，端木磊冷哼了一声，心中觉得这个女人有些怪怪的，却也不想深究。
端木磊离开之后，安深深坐到了霍司辰的病床边。
看着霍司辰此时戴着氧气罩的毫无血色的脸颊，忍不住看了一眼心电图。
所以……手术是成功了吧？
安深深忍不住伸出手，轻碰霍司辰的左手臂，随后来到霍司辰的指尖，轻轻握住。
还是这么的冰冷。
安深深忍不住将霍司辰的指尖握紧，就是想将自己燥热的体温，传递给霍司辰。
月光透过窗户，静静地倾斜在霍司辰的容颜上，也将安深深裹在一层暖色之中。
心，变得很静，静得只能听到霍司辰的呼吸。
世界变得很小，小得只能看到眼前这么一个人。
安深深深深地低下头来，将自己的手埋进霍司辰的掌间。
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自己的离开会对霍司辰造成那么大的影响力，本来那个晚上，听到霍司辰的怒时，她心里还有种松口气的感觉，但现在……
如果世界能停留在这一秒该有多好？
直到手机的震动提醒安深深该离开了，安深深才从迷怔中醒了过来。
该走了。
却还不舍得许多，还想留点什么。
望着霍司辰依然紧闭的双眼，安深深忍不住低下头。
柔唇贴上了氧气罩，这样似乎就能感觉到生的温暖。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握着的指尖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反手捏住了安深深的指尖。
安深深连忙看向霍司辰的眼睛。
并没有醒来。
“再见。”
安深深对沉睡的霍司辰这么说道。
也对自己这么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