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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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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忠领着庄子里的散工进进出出的解药材,李氏带着人分类入库。

祁嫣打开几袋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都是上等的好药材,心想着这林七娘做事的确牢靠。

她哪里知道,和燕佐盟做生意,不守规矩,就是自寻死路。

祁嫣看着大量的藿香,这里没办法提纯,自然没有办法制成藿香正气水,只能做制成散剂,急用的时候,也只能制成汤剂。

不过这些也足可以解暑消热,应对暑热之症了。

“少夫人!”祁嫣正想着忽听身后有人叫她。

祁嫣浅笑回头,不禁一愣,常忠领着三老爷,郑擎,郑威,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子站在不远处。

这几个人怎么都跑这来了?!

祁嫣心里纳闷,面上却无异色,缓步上前一福身,浅笑着道:“嫣然见过三叔,您怎的有空来此,可是来看青梅和鸾哥的?!”

祁嫣浅笑淡然,自然有礼,没有一丝异样。

“嫣然!三叔是来求你救命的!”三老爷这会儿那还顾得了客套,直接说明来意,说着就要施大礼。

“三叔,您这是做什么,可折煞我了!!”三老爷如此,祁嫣着实吓了一跳,连忙将人扶住。

“嫣然!小六今晨腹痛不止,回春堂的徐先生说是患了瘪螺痧,我们确是来请你回去救命的……!”三爷郑威怕三老爷一时情急说不清楚,先将要紧的说了一遍。

“三哥,你无需再说了,我已经听明白了!”

一听瘪螺痧,祁嫣面色微变,未等郑威说完,祁嫣已经开口道。

“可曾吐过了?!”祁嫣接着道,直接问到了重点。

“吐过,我们来之前吐过!”三老爷这时急忙回道。

“三叔,您听我说,”祁嫣略一沉吟开口道:“此病凶险十分,一刻也耽搁不得,您的马快,你现在快回府,将小六送到我家药房,嫣然将这里交代一下,随后就到!”

祁嫣语速奇快,但平稳清晰,一听已经吐过,祁嫣心里一突。

三老爷一愣,他没想到祁嫣如此痛快就答应,没有一丝迟疑其他!

“好,我这就回去!”三老爷连忙应道。

回头看着看郑擎,又看了看郑威,见郑擎没有和自己一起离开的意思。

略一犹疑,拱手正色道:“”有劳两位贤侄护送嫣然一起上路!”

郑擎,郑威,拱手回礼,同样正色道:“三叔放心!”

三老爷又看了郑擎一眼,郑擎垂眸拱手,虽未说话,虽依旧淡漠,三老爷却明白,心里大安,转身快步往外走。

三老爷如此,倒不是怕祁嫣出尔反尔,一是怕祁嫣一个女子上路不安全,二!自然是郑擎!

三老爷的意思,祁嫣怎会不明白!

但她此刻可是无暇想这些。

此病凶险,祁嫣也是一刻也不敢耽搁。

对着身边的俏云俏月道:“俏月,你快去请月娘和薛姐姐!”

“是!”俏月应了一声噔噔跑走了。

“俏云,你去通知林姐姐,这次的药单,有多少要多少!”

“是!奴婢明白!”

俏云转身之际,俏月领着薛氏和李月娘走了过来。

“三爷,世子你们怎的在这?!”看到郑威,郑擎薛氏一愣,说着话福身见礼。

“长嫂!”郑威郑擎拱手回礼。

“妹妹!”薛氏狐疑担心的看着祁嫣。

“姐姐不必担心,我无事!”祁嫣自然知道薛氏心里所想,连忙道。

“只是我恐怕要在京城住上一段时日,家里一切就要劳烦你操心了……!”

“回京城?!可是侯府……?!”薛氏本就不放心,一听回京城更是先想到了侯府!

祁嫣连忙摆手, “和侯府无关,我是去祁家大药房,京城有可能发生时疫!”

“时疫!!”薛氏吓了一跳,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祁嫣点了点头,“所以,你们在家里也要一切当心,饮食起行皆要注意,解暑消热的药饮要定时服用,庄子里人的和药厂的人这段时日尽量不要和与外界接触!”

“妹妹放心,我都记下了!”薛氏面有惶色,点头应着!

“此事还是着人通知时先生和苏云飞一声,如果可以和时先生说说,这些日子鸾哥就不要再去了,宗归入伏了,让孩子伏休几日,这时节孩子跑来跑去终究让人不放心!”

略沉吟了一下,祁嫣不放心又交代了几句。

“姐姐知道了,妹妹你就放心吧!”听着祁嫣的殷殷叮嘱,薛氏心里突然一阵难受,含泪道。

“妹妹你自己也要一切小心!!”

祁嫣点了点头看向李月娘,“药厂的事就交由你了,一切按着咱们日前说好的做!”

李月娘一福身。

“少夫人放心,奴婢记下了”李月娘还是那副轻轻淡淡的样子,只是眼神比之从前更加有神黑亮。

“咱们走吧!”祁嫣对着郑威道。

一行说一行快步往外走,瘪螺痧发病又急又快,随时都有脱水脱阳猝死的可能,祁嫣心里自是焦急。

俏月早已在大门口备好了马,祁嫣今晨穿的还算简便,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自有一番飒飒婆娑的美态。

可就是偏偏有人看不惯。

“啧啧!!这妙手娘子如今名满京城,依本侯看,也不过如此,行止粗俗,毫不知礼,哪里像一个深闺妇人!?”凤脩指看着祁嫣一撇嘴道。

凤脩声音不小,自然是故意而为。

其他人听了都是一愣,更是不喜。

尤其是俏月,端坐在马上,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瞪着凤脩。

“凤候!”三爷郑威不悦的看着凤脩,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凤脩还在此挑事儿!

唯有祁嫣,不急不怒,微微侧首,上下打量了凤脩一圈儿,淡淡的道。

“淮南凤候名满西南,今日一见,也不过尔尔,对他人评头论足,言辞刻薄无德,哪里像个磊磊男子!”

祁嫣说罢,一夹马腹,只留下一个目瞪口呆的脸,和几声忍俊不禁的笑声,连三爷郑威都嘴角微抽,郑擎的的唇角也似抖动了下。

这个目瞪口呆脸的自是只有凤脩,回过神儿来,指着祁嫣的远去的背影对着郑擎道。

“郑阎王!你看看,你看看……!!”

未等说完俏月一马鞭子抽过来,直奔他伸直的手臂。

俏月出手毫不留情,带着劈筋断骨的劲气。

凤脩侧身勒马,险险躲过,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个女人身边居然有如此悍婢。

凤脩又惊又气,指着俏月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俏月俏脸一扬,横眼道:“指什么指,看什么看,八婆的男人比女人更讨嫌,死八公!”

末了,俏月又用家乡话骂了凤脩一句。

然后催马马去追祁嫣。

“郑阎王,这都是你郑家的人,你管是不管?!!”凤脩气的差点从马上跳起来,他凤脩自出生以来,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郑擎看了他一眼,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话。

“你的嘴的确很讨嫌!”然后看也不看他催马而去。

凤脩还没等回过神儿来,三爷郑威催马而过也说了一句话。

“你又说错了,这些人可都不是郑家的!”

“你们……!!”凤脩看看郑擎,郑威的背影,又看看门口的常忠,薛氏等人。

常忠一拱手,薛氏一福身,也都各自转身进去不再理他。

凤脩只觉憋屈至极,委委屈屈的嘟囔了一句:“这郑家都什么人呐?!”然后也催马跟上。

一路疾驰,祁嫣一刻也不敢停歇,一路疾驰着实颠簸的不轻,以至于到了祁家大药房下马的时候有些踉跄!

把俏月唬了一跳,连忙一把扶住。

“少夫人,您没事吧?!!”俏月担心的道。

祁嫣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无事,略微平复了一下气息,快步上了台阶。

“吆喝!还真看不出来,除了在西北西南,女子骑马骑的这样好的还真是少见!!”

跟在后面的凤脩又来了一句,郑擎,郑威也诧异祁嫣的马术,此时却都没心思搭理他。

见祁嫣如此焦急,也快步跟了进去。

如今药房的伙计大多是从药厂挑选出来的,自然都认识这位少夫人。

一见祁嫣和俏月进来纷纷躬身施礼。

祁嫣摆摆手,快步走向后堂。

后宅二门儿外,方子狂正焦急的来回踱步。

一抬头迎面来了一个俏丫头,扶着一个身姿如柳,面若芙蓉的美人。

两人脚步匆匆,根本没注意到他。

这不就是……?!

“好啊!真是冤家路窄,在这碰上了!!”方子狂回过神儿来猛的想了起来,几步上前拦着祁嫣俏月怒道。

祁嫣心里正回想着该如何治疗瘪螺痧,忽听得有人说话,抬头看到方子狂也是一愣,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随即想到三夫人也是西南方家的,那方子狂在这里一点也就不奇怪了。

祁嫣心里明了,俏月可是不明就里,以为又是哪个不长眼的,见少夫人长得好,故意找茬儿搭讪儿的!

俏月可没有俏云的好性情,刚才又和凤脩惹了些火气,现在还没地儿撒。

偏巧方子狂这个时候撞进来,俏月一把挥开。

娇喝道:“什么冤家路窄的,谁认识你是哪个,快给姑奶奶滚开!!!”

俏月的功夫在俏云之上不止几倍,方子狂冷不防还真被挥了一个趔趄。

顿时恼羞成怒,更是怒上加怒道。

“臭丫头!你跟小爷我装傻是不是?”

“让开,我没时间同你你纠缠!”祁嫣心里着急,对着方子狂厉色道。

生死攸关之际,祁嫣气势犹之慑人,连房子狂也被唬了一下。

不由得一阵晃神, 回过神儿来正欲开口,郑擎,郑威,凤脩已匆匆赶到。

此时侧院的门一开,红绡匆匆走了出来。

对着祁嫣福身道:“少夫人!人在里面!”

祁嫣绕过方子狂直接进了侧院儿。

方子狂愣眉愣眼看着祁嫣的背影,又看了看郑擎,郑威。

喃喃地问道:“她就是祁家女儿,元平候府的少夫人!”

郑威,郑擎虽然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何事,但他们此刻更关心的是小六郑铎!

所以看也不看方子狂,也跟着进了侧院儿。

方子狂回过神儿来也快步跟了进去。

脚刚迈进去,就听见方氏一声悲切至极的哭喊!

众人紧走了几步进了内院来到廊下。

房门开着,但已经听不到孩子的**,方氏靠着廊柱坐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哭着,三老爷也瘫坐在一旁。

徐回春和钱世鈞站在门口,面色灰败,一脸颓然。

“三叔!”

“姑父!”

郑擎,郑威,方子狂几步上前一起看着三老爷郑衡!

三老爷已悲不自抑,看着三人泪如雨下,哽声道:“小六已然去了!”说完再次大放悲声。

四十几岁的人,哭的涕泪横流。

众人皆是一惊,他们谁也没想到会如此快。

红绡眼眶一红,低头垂泪,老夫人在世时最是疼爱这个幺孙,却不想……!!

“病患具体情况为何?!”祁嫣不死心的问道,只希望还有一丝生机。

徐回春摇了摇头未曾说话,钱世鈞也未曾开口。

“病患情况为何?!”祁嫣又问了一遍。

声音之大让在场之人侧目,徐回春和钱世鈞只是颓然摇头。

倒是一旁的钱正元道:“回师叔,病患已多次急剧呕吐,现在眼窝凹陷,手指脚趾干瘪,气息脉象全无!”

少年言辞虽有些拘谨,但吐字清晰,还算颇为沉稳。

“红绡,衣服,正元,跟我进来!”祁嫣简洁快速的道。

红绡一愣,难道少夫人还有办法!

连忙抹了把眼泪,服侍祁嫣穿好衣服,跟着祁嫣快步走进屋内。

室内按着祁嫣的交代,尽量模拟现代的急诊室,虽没有急救仪器,但是其他的一应俱全。

郑铎祁嫣是见过的,那个冲自己做鬼脸儿,逗自己笑的小包子,那个家宴上偷偷给自己夹肉丸子的小肉手!

此刻原本生动圆润的孩童,却如同失去水分的萍果,足足小了一圈儿,青灰干瘪不再灵动鲜活,死气沉沉的躺在那里。

一直陪着的奶嬷嬷,也只剩下了躲在一旁哭,凄凄切切,哭孩子也是哭自己。

祁嫣心里一堵眼眶微热,可此刻她却顾不得伤心。

戴上自制的口罩,示意钱正元和红绡也戴上,快步上前,翻来郑铎眼睛看了看,又伏在胸口听了听,然后左手搭脉,右手放在郑铎的颈侧。

不禁微微松了口气,还好瞳仁还没有散开,颈脉还有微弱的跳动。

“正元,帮我把孩子衣服脱掉,红绡,银针!”

祁嫣快速的道,一行说一行为郑铎做心脏复苏。

孩童胸骨脆弱,祁嫣不敢用力,只得用巧劲儿按摩复苏,一行做一行紧紧盯着郑铎的面部表情。

几百下过去了,祁嫣的手臂已经发酸,郑铎却自然毫无声息。

祁嫣的额头已经满是汗水,却依然不肯放弃,神情专注异常。

门外的人虽不明白祁嫣在干什么,却无人阻拦,都无声的看着,连三老爷和三夫人方氏也已忘记了哭,坐在地上就那么愣愣的看着,无尽迷茫却又不愿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少夫人!”红绡端着银针站在一旁哭着道,这样的少夫人他曾见过一次,就是姚嬷嬷那次。

又似过了好久,久得红绡觉得自己已经僵在那里。

呃的一声,突然贯穿所有人耳膜,郑铎又吐了出来,如此恶心的声音,此刻在众人人听来,却仿若天籁。

“活过来了!活过来了!”钱正元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兴奋的喊道。

“银针!”祁嫣气喘嘘嘘的道。

红绡连忙将银针递过去,祁嫣捻起一只银针,手却因用力过度而微抖,根本无法下针。

“少夫人!”红绡担心的看着祁嫣。

祁嫣微微活动了下手臂,合眸深吸了口气,静气凝神,再次睁眼运针如飞,中脘、天枢、委中、足三里,足外踝骨尖、承山,一气呵成。

手上运针如飞,嘴上也一刻不停的道:“正元,通知药室,党参八钱,生山药一两,生杭芍五钱,山萸肉八钱去净核,炙甘草三钱,赭石四钱,朱砂五钱,此为回阳汤,草果仁一钱 淡豆豉三钱 炒山栀二钱 省头草一钱五分 制厚朴醋炒 半夏各一钱 酒炒黄芩一钱五分 滑石四钱,此为燃照汤

第一剂煮沸即可要快!第二剂晾凉了再送过来!”

“正元明白!”钱正元应了一声噔噔跑走了!

病床上的郑铎呼吸微弱,祁嫣紧紧注视着,不时的捻动银针,不敢有一丝大意, 室内室外一片静寂。

好在钱正元动作麻利,一炷香的功夫,提着两个鹤嘴儿壶就跑了回来。

从药室到侧院有段路程,钱正元心又细,一剂药分两个壶装,跑过来的时候,温度已经凉的差不多。

祁嫣手托着郑铎的后颈,帮助其吞咽,钱正元用鹤嘴儿壶直接将回阳汤喂进去。

又过了约两炷香的功夫,燃照汤也送了过来,祁嫣钱正元依样喂进去。

盏茶过后,郑铎不但没吐,呼吸也似平稳了些许。

“师叔!这次他没吐!”钱正元惊讶的道。

祁嫣来之前,徐回春和钱世鈞也曾尝试过给郑铎用药,可是每次没等用完就全都吐了出来。

“这就是针刺这几个穴位的用解!”祁嫣轻声道。

祁嫣一行说一行一根一根起针,一边儿小心的观察郑铎。

银针全部起去,郑铎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似越睡越安稳。

钱正元一直在一旁看着,见此状禁不住伸手探脉。

甫一搭上,便双眼睁的老大,看着屋里屋外的人惊喜的道:“脉相渐稳,起死回生了,真的起死回生了!”

祁嫣倒退几步,虚弱的坐在后面的椅子上,红绡担心的想上前,祁嫣摆手表示自己无事。

直到此刻祁嫣才轻舒了口气。

“真的活过来了!真的活过来了!真的有起死回生!真的有起死回生!!”一直站在门外看着的徐回春喃喃的,似惊喜,似不信一遍一遍重复着这两句话。

“是真的活过来了,而且不再吐了!”钱世鈞愣愣的也道。

三老爷和三夫人方氏也直到此刻才真正的缓过神儿来,才敢相信他们的儿子真的又活过来了。

三老爷和三夫人方氏欲挣扎着爬起来,怎奈身体绵软,根本不听使唤。

郑威,方子狂连忙去扶。

红绡也出去扶起方氏,祁嫣也起身过去。

“嫣然……!”方氏哭着就要行跪拜大礼。

祁嫣连忙将其扶住。

“三婶万不可如此,您这可是要折煞我了!”

“嫣然,今日大恩我郑衡没齿不忘!”

三老爷也挣扎着郑重的深施一礼道。

祁嫣连忙将其扶起。

“三叔,万不必如此,莫说嫣然自幼养在郑家,老夫人对我恩重如山,换做任何一人,嫣然既然身为医者,就断没有袖手旁观之理!”

祁嫣扶起三老爷道。

“少夫人说得好,少夫人德医双修,令人钦佩!”

一直站在一旁的徐回春听到祁嫣如此说,躬身道。

说实话,祁嫣当日如何离开元平侯府,徐回春亲眼所见,他本以为祁嫣不会肯轻易回来,却不想一个女子有如此心胸见解。

“徐先生实在过誉了!”祁嫣福身回礼!

“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祁嫣正色看着方氏三老爷和徐回春身上的秽物道。

“红绡,此疾凶险,准备药浴为三夫人三老爷和徐先生消毒,换下的衣物直接烧掉!”

“奴婢明白!”红绡应了一声吩咐外面侯着的人去准备。

祁嫣一回头又看见郑铎的奶嬷嬷站在门边儿,连忙唤住红绡。

“吩咐下去在多准备些,还有小六的嬷嬷!”

“是!”红绡又应了一声出去吩咐下去!

“老奴谢少夫人!谢少夫人……”奶嬷嬷回过神来才明白祁嫣说的是她,跪在地上千恩万谢,想不到她一个奴才还有人惦记她的死活。

祁嫣不能扶她,正色道:“现在还不是谢的时候,先跟着红绡去吧,你和小六同起同住,染上此疾的可能最大,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如有不适定要早些回与我知道!”

“老奴明白!”奶嬷嬷听祁嫣如此说也顾不得再谢,扶着三夫人跟着红绡三老爷,徐回春一起下去了。

“三哥,你们虽未和小六直接接触,但稳妥起见,最好也都到药室消毒间熏一刻,预防的药饮和丹药我会命红绡多准备些,给府里的人带回去!”

祁嫣又对着郑威道。

未等郑威说话,凤脩不屑的轻嗤了声。

“啧啧,你也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了吧!这里是上京城,可不是西南西北那种蛮荒之地!本候就不信这上京城如此繁华之地也会一户一户的死绝!”

祁嫣眉头微凝,转身进了室内,这个凤脩的嘴实在是讨人嫌,不过这个时候自己可没有心思和他计较,自己该说的都说了,他爱信不信。

祁嫣又看了看郑铎,情形比之方才又好了许多,才彻底松了口气。

此病初发时最为凶险,燃照汤服下去,只要不在吐,大多就不会再有什么大的变数。

“少夫人,如此酷暑之时,你一路颠簸,也去歇着吧,这里有在下和正元!”

钱世鈞见郑铎情状已稳,拱手对着祁嫣道。

祁嫣点了点头,对着钱正元道:“每隔一个时辰喂一次丹参龙牡汤,助其养阳补元,燃照汤两个时辰后再喂一次,如有什么不妥及时通知与我知晓。”

“师叔放心,正元明白!”钱正元恭恭敬敬的道。

“师兄也不必在这守着,也回去歇息一刻,一会儿我还有要紧的事儿和师兄商议!”

“正元甚是妥当,胆大心细,又是个稳得住的,我很喜欢!”

祁嫣一行说一行让着钱世鈞往外走,钱世鈞却只半步走在一旁。

“得少夫人青眼是他的福分,不过少夫人还是谬赞了,什么胆大心细,在我眼里不过是初生牛犊而已!”

钱正元能得到祁嫣的夸奖,钱世鈞自是高兴,但身为严父,钱正元在他眼里一直有许多不足。

“初生即初心,最为难得,亦最为可贵!”

祁嫣淡笑着道。

钱世鈞一愣,随后似有所悟,也浅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外面,郑擎,郑威几人还站在原处。

钱世鈞眉头微皱,方才凤脩无礼之举他自是看在眼里,可是他也知道这些事不是他这种升斗小民管得了的。

“师兄,你先去歇着吧!”祁嫣对着钱世鈞道。

钱世鈞见祁嫣既然如此说,躬身道:“我先去前面看看,少夫人一会儿有什么吩咐再命人叫我!”

祁嫣点了点头,“有劳师兄了!”

钱世鈞转身退了出去,俏月正好进来,两人擦身而过,见俏月过来,钱世鈞心安了不少。

“少夫人,那边儿都安排的妥了,红绡姐姐吩咐我过来也扶您去歇会儿!”

俏月进来直接对着祁嫣道。

祁嫣点了点头,回头对着郑威道:“三哥,如此我就不陪着你们了,有什么事你们找红绡就可!”

“我们醒得,你今日折腾的也不轻,快去歇着吧!”

三爷郑威温声道。

祁嫣点了点头,正要带着俏月离开。

凤脩一下子挡在她身前。

“哎!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对别人礼数周到,对个下人都能和颜悦色,偏偏对自己夫君视而不见,你懂不懂什么是以夫为天,三从四德!”

一见又是这个死八公没事找事儿,俏月一怒,就要上前。

祁嫣伸手拦住,不看凤脩,也不曾回头。

只淡淡的道:“佛曰众生皆相对,众生皆平等,我心为善一切皆为善,我心为恶一切皆为恶,我心为空一切皆为空,我心淡漠一切皆淡漠!”

祁嫣说完径自带着俏月离开。

凤脩站在原处看着郑擎,郑威愣愣的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郑擎看都不看他径自离开,方子狂和郑威也跟着走了。

方子狂和凤脩擦身而过,不屑的轻嗤了声!

“棒槌!!!”

凤脩一愣随即回过神来追了上去。

“姓方的!你说谁棒槌?!”

祁嫣在消毒间熏了一刻,又仔仔细细用药液洗了一遍,回到房间又在净室泡了一会儿,梳洗了一番。

出了净室祁嫣思忖着如何应对这次疫情。

一抬头见俏月站在内室入口扬声道。

“你还站在做什么,不是说了我不用人服侍,你也去梳洗一下……!”

未等说完祁嫣见室内端坐一人,却是郑擎,俏月一脸防备的看着他,福婶左右为难的站在门口。

祁嫣微愣,回头对着俏月和福婶道:“你们先下去吧!”

“少夫人!”俏月自是放心不下。

“下去吧!”祁嫣又说了一遍,神色自若。

俏月和福婶顿了一下,犹犹豫豫的走了出去。

祁嫣也不说话,神色自若的走到案前,准备写一写关于防止治时疫的基本方法和一些药方。

“你是故意的!”郑擎站在她不远处道。

声音淡淡,神色淡淡,却让人莫名的觉得寒意。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祁嫣却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祁嫣缓缓回身,与他相对而立。

“我虽有意为之,却也只是借势而为,如此各有所得,各自相安不是很好!”

祁嫣语气轻软平淡,眸色澄清无惧,静静的看着郑擎。

祁嫣这些时日纵观郑擎此人行事,渐觉此人绝对是个难以捉摸的异类,要么绝对复杂,要么绝对简单,似并不在意世俗眼光情故,凡事只凭个人好恶,,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最好是坦诚相见,他既然已经猜到,自己莫不如坦然相告。

祁嫣不想与郑家相生怨怼,也不想与郑擎为敌,只求偏安一隅,相安无事。

小轩窗微开,两人隔空相对,窗外树荫正浓,知了的叫声亦都显得懒洋洋。

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阳阴正可人。

这还是祁嫣第一次如此看着郑擎,也是第一次如此说话。

祁嫣莫名的想起这两句诗句,又莫名的有些伤感。

想不到自己两世为人,却依然孤独无依,前世还有一个姥姥相依为命,这一世却连个相依为命的亲人都没有!

郑擎突然转身离去,祁嫣悠悠的轻嘘了口气。

不知是全然放心还是有些伤感, 祁嫣微愣了一会儿,收敛心神继续写。

俏月和福婶进来见此情景又都默默的退了出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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