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秦没有回头，直直地躺了下去。
测试结束。
空着的平台上，五道人影突兀出现，不过不再是谈笑风生，而是有些慎重。
其中一人，身边跟着一个十岁的男童，沉声道：师弟，师妹，觉得为兄这阵法如何？
剩下的三人分别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最后一个便是龚琪。
少年姓关，原名他已经不再用，自称关五，在第三峰排行第五。
十一二岁的少女叫虞姬，那男童是另一位资质上等的弟子，名叫劳池。
虞姬入门已经五年，不过修行尚未破境，此次只是来看看有无第二峰的天才弟子。
她自然是不方便说什么的，只是低头不语。
关五资质也绝佳，虽未破境，但见闻广识，最有发言权。
关五想了想，正色道：师兄的这份礼很重。
扫了一眼几乎倒了一大片的人，关五摇头道：可惜，他们没有抓住这次机会。
劳池晃着脑袋，想要问，又生怕屈师兄不理会他。
屈离，第一峰弟子，最擅长布阵，此次的断尘阵便出自他的手笔。
屈离走到图案旁，右手点指着李桂，还有另外两人，‘这三人都已经踏入修行之门。’
‘虽然不过元力一二层，却也远胜普通人。’
‘即便是他们，也过不了第二关。’
‘我倒是想知道——’
‘那个人是怎么过的？’
屈离的目光，盯着的正是卫秦。
颜居，颜泗上前行礼。
屈离问道：这人什么名字？资质如何？
颜居偷偷看了一眼关五，见他毫不知情，回道：这人名叫卫秦，资质只是中等。
屈离疑惑道：只是普通资质？
‘他如何过得了亲情的那一关？’
‘要知道，这些人中，有出身修行世家，自幼接触修行，也没过了亲情关。’
虞姬看了一眼躺倒的卫秦，淡淡道：师妹有个想法，不知道屈师兄认不认同？
屈离现在只想知道，自己设计的‘绝杀阵’为何会被破，立即回道：师妹请讲！
‘师兄洗耳恭听！’
虞姬欠身道：不敢！
‘师兄你仔细看看，这八十名弟子中，近七十名都只有九岁，十岁。’
‘七八名十一二岁，包括那个出身赵郡李家的李桂。’
然后，虞姬的手指指着卫秦，‘只有这个人，是十五岁的年纪。’
屈离虽然痴迷阵法道，却也不是不通事务，不确定地道：师妹的意思是说？
‘其他人也未必真得那般不堪，只是少不更事，经历的事情太少。’
虞姬点点头，‘不错，师妹便是这般想的。’
‘当然，这人或许也经历过什么大关，难事，所以，对于亲情关，反而容易抗过去。’
此时，龚琪插了一嘴道：虞师姐，这人是跟我一起入得山门。
‘当时，他还悬挂着短剑。’
‘他很谨慎，哪怕猜测我们也是来拜师的，还躲在我们后面。’
‘听他说，他是从魏郡一路过来的，就他一个人。’
虞姬颔首道：原来如此，这就难怪他能过亲情关了。
屈离也觉得很有道理，频频点头。
关五眉头皱起，指着卫秦道：这人已经十五岁年纪，为何还收入太岳门下？
‘是哪一峰给的引荐之物？’
颜居心中道：给出引荐物的就是你第三峰的峰主！
口中却恭敬地道：五公子，虽然十五岁，年纪是大了些。
‘却并无规定不能入门！’
关五冷哼一声，扭向一旁。
这一看，他竟然看到一个迅速离开的身影。
那个人，虽然只看背影，他也很熟悉，分明是第三峰峰主，他的师傅的童子。
他怎么会过来这里？
屈离揪着自己的头发，苦恼地道：那我这次岂不是弄巧成拙，什么也没有测试出来？
虞姬劝慰道：师兄何必介怀这些小事？
‘若非师兄揽起此事，他们连这次经历也不会有。’
‘真说起来，对他们将来修行，也不是没有好处，他们该要感谢师兄才是。’
屈离想了想，点头道：不错！
‘刚刚是我乱了心神，我的断尘阵还是很有用的。’
虞姬笑道：那不如师兄给他们解说一下，免得他们一头雾水。
‘也算是为他们指点迷津！’说着，扫了一眼众人。
此时，晕倒的人都已经醒转，看着‘鹤立鸡群’的五人。
屈离性情温和，应承下来。
斟酌了一番用词，屈离慢慢道：第一关，是测心性。
‘你们中太多人，虽然入了门，却根本不知道修行的苦难。’
‘修行——很难！’
‘一听走前一步，就能修行，你们都心急火燎地走上去。’
‘倘若你们以后依旧如此，恐怕不日便会走火入魔，癫狂而死。’
‘你们很多人不是晕了吗？’
‘晕得好！这样他们以后才会三思而后行！’
‘不过！你们也别得意！’
‘走了三步的，也未必是心性好？’
‘你们有的接触过修行，体质比普通人强，有的——’
看了一眼卫秦，屈离接着道：年岁较长，你们本就该多撑几步才对。
屈离停顿了一下，‘第二关，亲情关。’
‘虽然，你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将来都会回去，跟普通人打交道。’
‘但你们要明白，修行，就是要放下。’
‘放下俗世的羁绊，亲情，友情！’
‘否则，到了某一层，你们修为就会停滞不前！’
‘若是法不得当，便是身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虞姬鼓掌道：屈师兄原来有这等深意，连小妹也没想到。
屈离拱了拱手，‘此事已经结束，为兄要回去跟家师禀告！’
‘半年之后，为兄再邀师弟，师妹来观阵！’
‘那时，断尘阵必然不同于今日。’
关五，虞姬连忙还礼。
屈离带着劳池离去，虞姬正要走，却见龚琪看着图案方向，眼中尽是羡慕。
拍了拍龚琪的羊角辫，虞姬笑道：羡慕什么？
‘你可是入得核心弟子！与关五师兄一般！’
‘等回了第二峰，禀告了峰主，让你泡净身池！’
听到‘净身池’三字，便是一向自认不凡的关五也不由动容，看着龚琪的目光，带着些炙热。
虽然不知道净身池是什么，龚琪却听出来，自己的机缘要强过场间的人，不由‘呵呵’轻笑起来。
几人相继离去，场间只有颜居，颜泗，懵懂不清的少年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