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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锁魔潭生死一线 藏妖山刀兵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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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袁循、惜幻一个暗盗、一个明借,将两样宝贝拿到,俱都交到王娇手上。惜幻高兴地说:“袁伯母,快带我去见爹娘吧。”

王娇摇摇头道:“现在还不行。这宝贝须在夜半子时方可使用。你二人先回去休息,养好精神。到时我再叫你们。”

袁循、惜幻答应着离去。二人回到住所俱都兴奋。惜幻虽仍去练琴,心却早飞到太虚境内,幻想着那里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一处地方都要美丽,父母比刘伯父、刘伯母还要慈祥,想着想着也不知错了多少音律。袁循想到今晚就要见到未来的岳父岳母,不知这二位长相如何、做些什么,但从惜幻的形容推想,二人必定也都丰神俊秀。

傍晚,袁循安排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与惜幻一同饮食。用过晚饭,便让她回去小睡一会儿,他却叫袁福、袁禄陪他玩儿樗蒲。因他早已习惯夜间活动,并不困倦。未到子时,他去到惜幻居住院落,将她叫醒,二人一边说话,一边等待王娇召唤。不多时,王娇竟自己过来了,没带任何随从,见袁循也在这里,便道:“循儿,你不必去了。”

袁循奇怪地问:“娘,我去也没什么不可以吧?让我见见未来的泰山、泰水也好。”

惜幻不知什么是泰山、泰水,以为是一座山,一条江,又不知为什么要在前面加上“未来的”,但当着王娇的面不便多问。

王娇犹豫了一下,心想这小子真是添乱,但又想凭他那身子骨,就算到时他反对,也不能阻自己成事。于是,便点头同意。王娇带着二人来到自己居所的屋后。袁循见她居所四周不见一名仆从,很是奇怪。原来王娇怕事情被人知晓,徒增祸患,故此早早将仆从打发走了,就连随身侍女墨潭也没留下。

三人来到屋后,这里种着几株高大的白榆,现下皆已落叶,唯有一株仍旧枝繁叶茂。王娇走到那株榆树面前站定,运功凝气汇于双掌,对着树上一处椭圆形的疤痕用力一推,同时念出:“凡尘破,太虚出。”树疤上的裂缝竟然应声撑大,越开越阔,直开到长一丈,宽一丈,方才停下。此时,但见裂缝内雾气氤氲,果真别有洞天。王娇也不多说,拉着惜幻迈进裂缝,袁循赶紧跟了上去。进了裂缝,却发现脚下竟然一片虚空,袁循甫一低头,吓得魂飞魄散,惊叫道:“娘,这,这下面……”

王娇厉声道:“不要往下看。若想进去,就跟着我,不想往前,转身回去,在外面等我们。”

袁循虽然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跟上王娇和惜幻。

王娇拉着惜幻走了一阵,走出云层,见到一座高山矗立面前,举头仰视,不见峰顶。她从怀中掏出江豆,抛在山脚。江豆即刻抽出两条嫩芽,沿着山势疯狂向上攀生,两条嫩芽越长越粗,中间还不断有些须蔓滋生,有些攀附住山体,有些则接连在一起,结成一架云梯。王娇带着惜幻爬上豆蔓云梯。豆蔓看似脆弱,实则坚固,受她们手脚攀踩,纹丝不动。王娇让惜幻在前面,自己在后面。惜幻在谷中爬树爬惯了,虽然豆蔓云梯第一次爬,非但一点不怕,还觉得好玩儿,心想很快就能见到爹娘,更是急不可待,爬得飞快。王娇见她攀爬功夫如此厉害,忙运功追赶。只有袁循,哆哆嗦嗦、哎哎呦哟在后面跟得甚是痛苦。

说也奇怪,这山看着高大,但从豆蔓云梯爬上去,竟然只用了片刻功夫。原来在他们爬上云梯时,云梯还在向上生长,生长的速度比他们攀爬速度快出许多。他们能到山顶,主要还是靠了云梯的生长之力。终于到了峰顶,袁循爬上来时见王娇和惜幻已然站定。王娇掏出贝壳,抛向空中。贝壳竟停在半空渐渐打开,里面射出一片光,光斑越来越亮,突然幻化出一个圆形的门洞。王娇也不等袁循,拉着惜幻直入门洞。袁循虽然气喘吁吁,两腿颤抖,但怕被落下,赶忙咬紧牙关,冲了进去。

三人过了圆洞,见到面前出现一片平坦的空地,方圆三四里,正中有个一丈左右的圆形小潭,距离小潭一里以外的地上遍植香花,上开各色花朵,株株不同。那些花卉连成一个圆圈,将小潭环抱中央。王娇拉着惜幻,迈过花圈,走到小潭边儿上。惜幻低头看小潭,发现潭水竟是血红色,很是奇怪,待要问王娇,却听她冷冷地说:“惜幻,你不是要见你父母么?他们就在这里了。”

惜幻奇怪地问:“在哪里?我怎么没见到?”

王娇指了指潭水道:“就在这里。”

惜幻跪在地上,低头仔细地往潭里看,除了血红的潭水,什么也没有。却听王娇又道:“你知道这潭水为什么是红色?”

惜幻抬头望着她,摇了摇头问:“为什么?”

“这红色的不是水,是血,是你父母的血。”

惜幻、袁循听她此说,全都“啊”的一声惊叫。又听她冷冷言道:“十八年前,你父母死在太虚谷内,他们将体内鲜血练成此潭。”

惜幻听到父母已死,潭水便是她们的血,“啊”的一声扑到潭边,大叫着“爹爹,娘亲”,哭了起来。

“别哭了!”王娇厉声喝道。惜幻听她话音凄厉,不禁吓得哽住,转而又低低抽噎,泪水沿着面颊流淌而下。

王娇道:“惜幻,你知道你袁伯父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惜幻抬起头看着她,迷惑地摇了摇头。

“十八年前,他为了救你和你母亲,被魔魁打成重伤,筋脉错乱,从此成了废人。”

惜幻听她这话,很是感激伯彦,心想昨日见袁伯父只觉可怜,原来他是救娘亲和自己的英雄。此时,王娇突然探手揪着惜幻胸前衣领,将她提起,眼中放着异样的光彩狠狠盯着她道:“现在只有一样东西可以救他,就是这潭内的魔灵。只要你将身上的血全都滴进血潭,你父母设下的血咒便可解除,魔灵便能出世。快点,现在就将你的血滴进去。”说着,她从身上迅速摸出一把匕首,拉着惜幻的手臂,将她手腕割破,任鲜血滴到潭中。鲜血一滴滴滴入潭水,血潭似乎开始骚动,血面微微摇晃起来。

惜幻被她这一连串的话语和举动吓得不知所措。袁循在一边大惊失色道:“娘,如果惜幻将血都滴出来,她不就死了。”

王娇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死了又怎样。当初你父亲为了救她们母女,变得半死不活,现在让她报答你父亲,难道有错么?”

“娘,当初爹爹以自己性命换了她们母女性命,你现在却让惜幻偿命,即便爹爹好转,也不会高兴的。”

王娇听他此说,怒不可遏地骂道:“逆子。枉我养你二十年,竟然帮着外人。”转头又对惜幻道:“小贱婢,当初你娘勾引伯彦,现在你又勾引我儿子。新账旧账今日一并清算。”说着,又要用匕首去割惜幻的另一只手腕。袁循见状,扑过来拉住王娇的手,哀求道:“娘,你放了惜幻吧。她是无辜的。”

王娇运功用力一推,将他推出一丈之外,咬牙切齿道:“你个逆子,为了小贱婢,竟然不顾你父亲生死!”说着,又去捉惜幻另一只手臂。

惜幻被她拉着,心想:原来袁伯母带我来这里不是让我见爹娘,而是想用我的血救袁伯父。突然觉得王娇很可怕,想要挣脱。转念又想,袁伯父为了救我和娘亲才变成现在这样,看他形状如此可怜,如果我的血能够救他,死也值得。想到这里,便乖乖伸出另一只手臂递给王娇。

此刻,血潭内的骚动越发厉害,仿佛就要像热水沸腾一般冒出泡来。袁循见王娇又划破了惜幻另一只手腕,捉住她两条手臂将血滴进潭中,心想,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惜幻便会丧命。再看惜幻,面色已然由红转白,嘴唇竟都有些白了。袁循心下大急,但他身上没武功,要救惜幻根本不是母亲的对手,就算冲上去一百次,也要被母亲推出一百次。突然,他想起随身带的香囊里装着一包**粉,本是准备对付芷容和她的仆从,现在看来要用在母亲身上了。于是偷偷解下香囊,掏出布袋,将抽丝收口松开。手握着布袋走近王娇,边走边道:“娘,你说的对。既然她的命是爹爹给的,现在还给爹爹也是应该。我来帮你。”

王娇见儿子转变态度,喜道:“你小子总算明白了,也不枉我生养你一场。”

袁循走到王娇跟前,趁她不备,一扬手,将**粉尽数扑在她面上。王娇一个没留意,被扑了一脸粉末,呼吸进去很多,一下子头晕脑涨,便要昏倒。袁循见她往后倒,就要跌进血潭,赶紧将她抱住。又对惜幻道:“惜幻,快走。”

惜幻不知发生了什么,还举着胳膊停在血潭之上。袁循赶紧将王娇放在地上,从自己衣衫边角撕下两块布条,过去为惜幻缠在手腕上,止住伤口流血。拉起她道:“快走,一刻后,我娘便要醒转,你我都要没命。”

惜幻却道:“袁大哥,让我救袁伯父吧,我很感激他救了我和我娘。”

袁循发急道:“他还没死,你便要死。再说,你怎么知道魔灵一定能救他。快走,别说了。”言罢强行拉起惜幻往乾坤门处跑。跑了两步,又想起王娇,复回来,抱起王娇,叫惜幻跟上。惜幻今日遇到这么多难以理解的事,不知谁对谁错,也不知该怎么办,只好跟着袁循往外走。

跑出乾坤门后,袁循放下王娇,让惜幻扶着她,自己去摸空中悬浮的贝壳。因他记得怀晋叮嘱尽快归还,但他并不知如何收起,只凭感觉去拿,没想手触之下,贝壳应手闭合,跌落地上。他赶忙拾起,复抱起王娇往摩云梯处走。走到云梯,但要下去,只觉眼晕。无法,只得除下身上的丝绦,将王娇绑在身上,背着她往下退。惜幻先他退下去,在下面扶着王娇的脚。两人退了没几步,便被豆蔓送回起点。袁循又用手去摸地上的豆粒。果然,豆蔓瞬间收起。他赶紧将豆粒收入怀中。又同惜幻穿过云层,从榆树的裂缝中走出太虚境。但要闭合榆树的裂缝,用手摸了半天,毫无反应。此时,也管不了这许多,赶紧带着惜幻回到王娇房中,让惜幻帮忙将王娇从他身上解下,放到床上。王娇还闭着眼,晕在那里。

袁循想母亲若要醒转,绝不会放过惜幻,现在要救惜幻,只能带她逃走。于是拉着惜幻一路跑到大门。看门袁山看到少爷带着惜幻小姐仓仓皇皇跑过来,惜幻小姐手腕上还裹着布条,不知发生了什么,奇怪地问:“少爷,你们这是怎么了?”

“惜幻小姐生病了,我带她去看大夫。快点开门。”

袁山一边开门,一边道:“少爷,不如让小的们去将大夫请来,你与惜幻小姐在府中等候便是,何必亲自前去。”

“少废话,本少爷的事要你来管,不想活了你。”袁循一边骂着,一边拉起惜幻跑出大门。走出大门还不忘喝令袁山快点关门。袁山也不知少爷哪里来的火气,赶紧照他吩咐关闭大门。

袁循带惜幻跑出府中,却不知逃往哪里。突然想到这世上只有怀晋一家同惜幻相熟,刘家人人武艺高强,定能保护惜幻。于是,拉着惜幻径直往南,向东长干跑去。惜幻跟在他身后问:“袁大哥,我们去哪里?”

“去大哥那里。他不是让你将乾坤门尽快归还么。”

“是的。”惜幻想到去怀晋家,又有些高兴。但今晚发生的这些事,令她大为迷惑:想到父母已死便伤心,想到王娇恶狠狠的样子便害怕,想到伯彦为救娘亲和自己以致重伤不治便内疚。一时间,各种心绪混搅一处,只觉胸口像有多股激流互相撞击般难受。

二人刚刚跑过两座宅邸,忽见前面一人也向他们跑来。袁循心里打鼓,不知是谁。那人却先喊出:“循哥,你是来找我的么?你拿到摩云梯了?”

原来竟是芷容。袁循见是她,惊问:“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爹已经知道丢了江豆,今晚将仆人全都叫去审问,后来他又不知去了哪里。看管我的人都被我爹吓坏了,也不太管我,我便趁半夜她们瞌睡,偷偷从后园爬树溜了出来,正要去你家找你。惜幻,你也在这里!”

惜幻见是芷容,上前拉起她道:“芷容,好久没见你,我很想你。”

芷容也高兴地说:“我也很想你。只是前些日子没办法找你。对了,你不是在大哥家,怎么来到这里?”

袁循看着她俩说话,忽然计上心头。他想**散只消一刻便失效力,从血潭回到太虚根处,已花了半刻。说不定,母亲马上就要带人追来,自己和惜幻单靠腿跑,早晚被她追上,不如来个调包计。于是对芷容道:“容妹。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娘要杀惜幻。”

芷容听他说“杀”,“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急问:“为什么?”

“现在没时间给你解释。我有个办法救惜幻。你快点和惜幻换穿衣衫。”说着,便去帮芷容脱外衣。

芷容听说要救惜幻,便听从他的安排脱了外衣。袁循又让惜幻也将外衣除下,两人互相换穿。袁循又问:“惜幻,你还记得去大哥家的路么?”

惜幻想了想,那日在牛车上,她曾问过袁循,一路上她也常探头出去看,还有印象,便点点头指着南方道:“是那边。”

“对,你一路向南,就能到大哥家了。快点跑,否则乾坤门就要被我娘拿走,你就不能还给大哥了。”袁循说着将贝壳交给惜幻,用手推她往前。

惜幻回头问:“你们呢?不同我一起去么?”

“我们去别的地方。你别管了,快点,快点将乾坤门交到大哥手上。”袁循想,现在只有以交还乾坤门为由让惜幻快跑,否则这傻姑娘恐怕还要留下去解血咒。

惜幻点头答应,向前跑去。袁循见她跑得还算快,稍稍放下心,这才带着芷容回到自家门口。芷容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说以后告诉她,叫她不要说话,以免惊动里面的人。他见芷容头上插着一把发簪,伸手拔了下来,狠了狠心,用发簪扎破自己右手中指,将血滴在门前,又拉着芷容往北跑去。一路跑,一路将血滴在地上。芷容向来过着无聊小姐的生活,突然经历这样的刺激情境,不禁心中快乐,只觉好像游戏一般,一边跑,一边问袁循:“循哥,我们是不是要引开你娘,让她以为我就是惜幻。”

袁循呼哧带喘地回道:“是,好玩儿吧?”

“好玩儿。如果袁伯母捉到我们会怎么样?会杀了我们吗?”

“不会的。她要杀的是惜幻,杀我们也救不了我爹。”

“啊?杀惜幻可以救你爹?”

“唉。说来话长,反正我们不能让我娘捉到惜幻,否则她就没命了。”

“好。惜幻是我的结拜姐妹,我会救她的。”

如此,二人一路向北跑去,与惜幻所逃方向刚好相反。

抛下袁循、芷容不提,单说惜幻凭着记忆一路往刘家跑。除了坐牛车去袁循家,她看过道路,怀晋带她出去那两次,也给她讲过刘家周围的道路、房舍。因怀晋幼时丢失过弟弟,故此对惜幻加倍小心,生怕她迷路,无法回家。那些记忆,此时倒全派上用场。

快到刘家时,惜幻察觉身后好像有人追赶,回头一看,见两条大汉,每人手上都握着一柄钢刀,面目凶狠,吓得她差点哭出来,再不敢回头,只拼命往前跑。但见怀晋家就在眼前,身后那两人却追得越来越近。她想起袁循说如果被袁伯母捉到,乾坤门就不能还给大哥了。于是,一边大喊:“大哥,大哥……”,一边掏出贝壳,用尽力气扔进刘家院中。

就在她掷出贝壳的一瞬,两条大汉已将她赶上……

话说前夜谢驰心中郁闷,独自在厅上饮酒,先为芷容婚姻发愁,后又想起亡妻,心中好不感伤。继而又想到今日与刘度说的话,只觉朝中皆是苟且偷生之辈,乐得窝在江南声色犬马,早将中原父老遗忘。自己主张北伐,被人排挤,一届武人,弄了个文职。自己却没刘度那般志气,仍在朝中混吃等死。思来想去,愁上加愁,喝来饮去,酒入愁肠,人已酩酊。辜氏见他醉倒,只好命仆从扶他回房休息。

谢驰醉了将近一日,翌日下午方才醒转,醒来只觉头痛昏重,便命仆从上些清茶。斜在榻上饮了几盏,方才清醒一些,伸手去枕下摸索锦盒。他虽粗鲁,却粗中有细,受师傅之命保管摩云梯,从不敢大意,每日睡前睡后都要查看锦盒,房中收拾床榻的仆妇只用一人,且吩咐过这锦盒是他自幼所带,不可乱动。但今日摸索了许久也没摸到。起初他以为自己醉后不小心将其碰到其他地方,便将榻上地下仔细找寻一遍,还是不见踪迹。于是又去房中各处角落搜寻,仍是没有影踪。此时酒已完全醒了,心下大惊:难道摩云梯被盗?被谁所盗?开始他不敢声张,只将辜氏找来,问她有没有看到锦盒,辜氏说不曾见。又问她昨日谁来过这里,辜氏说了扶他就寝的两名仆从。谢驰将两名仆从和今日送茶的仆从及打扫房间的仆妇全都叫来,同辜氏一并审问。那些人俱说没看到,不曾拿。谢驰怒道:“深宅大院,若非内贼,谁会去盗那个物件,却不去偷金银细软。”于是又将所有仆从及辜氏、芷容、谢琅全都叫到厅堂,对众人道:“若有人拿了锦盒,只需归还便不追究,否则查到,莫怪我谢某下手太狠。”仆从见他眼睛蹬得比牛还大,竟要迸出似的,个个吓得胆颤心惊,全都跪下哀告说不曾拿。谢琅年纪小,吓得跪地嚎哭。芷容却暗暗好笑,心想:定是循哥拿到了。有几名为袁循大行方便的仆从此时已开始怀疑袁循,但因自己难脱干系,全都不敢透露分毫。

谢驰见问不出所以,又带着管家谢诚挨个房舍去搜。谢氏虽为大族,但谢驰在族中地位不高,平素亦不尚奢华,故此宅院虽不很小,却没修建袁府那样的亭台楼阁,尽是些普通房屋。如此倒也不易藏住东西,但搜到半夜已将府中翻了个底朝天,仍不见锦盒下落。谢驰愈发着急,想不出到底谁会偷这宝贝,转念又想若其他两样宝贝完好,倒也不妨事,那人单拿了摩云梯,又无口诀,只能用来煮饭煲汤。即刻就想过袁府探问,但见夜已深了,恐王娇睡下,打扰了那位姑奶奶的清梦,少不得遭她白眼。于是,去马厩牵了匹良马,也没带仆从,急急奔去刘家。

怀晋日间盗了乾坤门心下忐忑,晚间躺在榻上,想惜幻若能见到父母,不知是否还愿回来,若不回来,乾坤门怎样归还,若是回来,到时无论如何也要带她回家来住。七想八忖睡不着,便去书房夜读《太史公书》。刚刚读到项羽灭秦后不仅杀了已经投降的子婴,还在咸阳屠城,又将阿房宫付之一炬,大火三月不灭,正自气恼,突然听到前院陈伯与人搭话的声音,忙出去查看。此时,陈伯已然打开门,怀晋见是谢驰,上前礼道:“谢伯父,此时过来有事么?”

谢驰也不回答,急匆匆地问:“你母亲呢?”

“我娘正在后面休息,我这就去唤她过来。”怀晋说着将谢驰让到正厅,自己去后院唤醒父母。刘度、蕣华听谢驰夤夜来访,知道必有急事,赶紧穿衣出来。谢驰见到二人,劈头便问:“乾坤门可还在你处?”

怀晋在旁听得心中一凛。

蕣华道:“一直都在。为何此时问它?”

谢驰便将自己丢失摩云梯之事对三人讲了一遍。怀晋听了愈发心惊,知道自己或许已闯下大祸,不待人问,便将日间偷盗乾坤门借给惜幻之事讲与三人。

三人听了,俱都大惊失色,蕣华急道:“若让歹人集齐三宝,恐生不测。”

谢驰奇道:“王娇为何说我们同惜幻父母有怨,她又怎么认识惜幻父母?”

怀晋又将自己怀疑惜幻身为胡戎后裔的话说了一遍。

刘度道:“现下只希望摩云梯另有人获取,否则岂不三宝全到了王娇手上。”

其余三人听他这么一说,个个惊恐。蕣华道:“我房中有个铜壶滴漏。”说着,带大家跑回后院正房看那滴漏,已然过了子时,四人面面相觑,俱是惊惶。刘度道:“不管怎样,先去袁府看个究竟。”

三人点头称是。正准备出门,突然听到黄吕在前院狂吠,便都往前面跑去,又听到两声“大哥”,之后再无人声,只有黄吕兀自汪汪不停。怀晋听到仿佛惜幻声音,心中大急,冲在前面,刚到前院,便见黄吕叼了个东西过来。他拿起一看,竟是乾坤门。此时,陈伯已打开大门,向外探看,刘度四人也都跑出探看,却见四下全无人影,只有谢驰栓在门外的马匹仿佛受惊一般,四蹄乱蹬。四人又往外搜寻了一通,仍是毫无收获。黄吕跟着他们乱走,四处汪汪。

看不到惜幻踪迹,怀晋心下着急,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想到手中贝壳,赶紧将乾坤门交给蕣华道:“娘,我刚才听到的喊声应该就是惜幻发出,现下乾坤门又在这里,惜幻定是被人捉去了。”

蕣华接过贝壳看了看,随即收入怀中,看到黄吕还在四下汪汪,便道:“屋里还有惜幻留下的衣裳,带黄吕去闻闻,或许它能找到。”

怀晋猛然惊醒,暗道关情则乱,竟然忘了黄吕。怀晋赶忙带着黄吕来到惜幻房中,找出她留下的衣衫,拿在黄吕鼻前,让它闻嗅。黄吕似乎也懂得主人心思,嗅了一阵,便走出来,朝着西南方向跑去。怀晋跟在它身后跑了出去。蕣华忙去房中取出各人佩剑,刘度让陈伯看好门户,便同谢驰一同追赶怀晋。

四人跟着黄吕跑了许久,此时天已微亮,但见前面已是石子岗。黄吕绕着山岗左兜右转又跑了很久,将整个山岗全都绕过,来到山岗南侧,停在一处,四下闻嗅。四人见状也都停下,刘度示意大家各自找些高大树木隐在后面。黄吕闻嗅了一阵,抬头向着前面一座小山张望,复往前行。四人悄悄跟上,刘度示意大家放慢脚步,凭借周围山石树木遮掩行踪。

此时天已大亮,四人看到山那边有个洞。黄吕走到山洞前一阵狂吠,突然从内中出来一男一女,男的年轻,女的年老,俱都大张着嘴,一脸贪笑。四人赶忙矮身躲到一座小丘背后,互相望了望,俱露出惊异的表情。但见那一老一少看到黄吕对着洞口狂吠,男的道:“哪里来的野狗,不想活了。”说着,飞起一脚,踢在黄吕头上。黄吕被他踢中,翻滚着向外飞去。怀晋看到,待要上前救护,被旁边的蕣华一把拉住。

这一脚显然踢得不轻,黄吕倒在地上站不起来,呜呜惨叫。怀晋看着心中不忍,但知道母亲不让他上前,是因不知洞内情形,他四人势单力薄,若鲁莽行事,恐遭不测,故此,只得忍住,眼睁睁看着黄吕用哀伤地眼神望向他们这边,呜呜呻吟。

此时,又听女的道:“大王说这女的恐怕就是血咒觿,如果真是,我们今后便可重见天日,无须如此躲藏。”

男的道:“哪有这般简单,听说还要找到魔灵所在,方能解咒。”

刘度四人在小丘后听得心惊胆颤,此时又听那女的道:“贪王吩咐我们小心看守,两个时辰换班一次,你我须提起精神,不能有半点闪失。”男的“嗯”了一声,两人便在山洞周围走来走去。

刘度打了个手势,让大家退回原路。四人匍匐着慢慢爬行,待行到一男一女视线范围之外,方才起身躲在山石树木之后。又往来时路上走了一阵,看到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刘度让四人在此停下,商议对策。

甫停住,怀晋便着急地问:“他们说的血咒觿不会就是惜幻吧?”

蕣华道:“我现在想惜幻的样子,觉得极有可能。”

谢驰也道:“我前日见到她,就觉得面熟,现在想,觉那眉眼真有兰君夫妇的痕迹。”

“现下不管洞里的血咒觿是不是惜幻,我们都得先行救出。”刘度斩钉截铁道。

三人点了点头。刘度又道:“我们不知洞里情形如何,魔徒多少,不能贸然行事。最好等到天黑,我与二哥去叫阵,将他们引出,怀晋,你去洞里救人,蕣华,你开启乾坤门,等怀晋救到人,我们便从乾坤门撤离。”

三人听他如此安排,全都点头称是。蕣华又将怀晋佩剑交到他手上道:“怀晋,你来救人,剑也不带,若遇强敌,难道赤手空拳迎战不成。刚才在洞前,不知深浅,就要显身去救黄吕,如此鲁莽,为娘如何放心将大事托付于你。”

怀晋接过佩剑,脸上一阵发烫,低着头道:“娘教训的是,孩儿心急慌乱,有负爹娘厚望。”

谢驰见他窘迫,赶紧上来打圆场:“怀晋也是担心惜幻,年轻人,一时冲动,在所难免,磨练磨练便会长进。”

蕣华便也不再多说,只叮嘱怀晋日后不可为情惑乱心志。怀晋点头称是。

此时快到正午,四人跑了很远的路,又渴又饿。蕣华想起来时见过一眼小泉,便带着大家沿来时的路找到那眼泉水。水有了,食物却无。初冬时分,即便山上有一二果树也全落叶,哪有什么果实。要回城中饮食,又怕来不及回来,只得将就灌了个水饱。蕣华见大家都很疲累,便让三人休息,自己值守。怀晋心疼母亲,让母亲休息,自己值守。蕣华应允了,睡了一会儿起来,叫怀晋休息。如此这般,四人轮换着休憩了半日,太阳已渐西沉。四人赶紧往回赶,快到洞口时,先各自撕下一角衣衫,蒙了脸面,方匍匐前行,爬到小丘之后。

怀晋见黄吕还躺在那里,但已一动不动,知它恐已不济,心下戚然,但此时却要打起精神。

洞口巡逻的已换了两名少年,一黑一白,俱都是大张着口,一脸贪笑。四人趴在小丘后,一动不动,只等到天黑,月亮升起。这日还差三日便到十五,月亮虽不很圆,但刚刚挂树时离人很近,显得非常大。

约莫快到酉时,四人开始分头行动。刘度、谢驰悄悄走到洞前,提剑刺向巡逻魔徒心窝,那二魔中剑立倒。刘度、谢驰便冲进山洞。不多时,又见他二人被洞内魔众包围着逼出洞口,于是,二人在洞外与诸魔斗在一处。蕣华赶紧叫怀晋趁乱溜进山洞,自己则躲在小丘后面,不时捡些地上的石块,掷向洞外,扰乱注意。

怀晋贴着洞壁进了山洞,发现内里点着几盏油灯,里面较深的地方似乎有声响。他悄悄走近,躲在一根石笋后面观看。只见惜幻被绑在一张木凳上,两名魔徒在她身边走来走去。他趁魔徒不留意,刷刷刺出两剑,俱中魔徒心窝。两魔应声倒地。他赶紧走过去,用剑砍断绑缚惜幻的绳索。惜幻见一蒙面人过来救自己,看额头、眼睛仿佛怀晋,高兴地叫:“大哥。”

怀晋忙令她噤声,待将她解下,便拉着她往外走。惜幻好奇地问:“大哥,我们去哪里?”

“回家。”

“可是袁伯母还要用我的血去救袁伯父。”

“什么袁伯母,这里是魔窟,你的血若被他们得到,天下便要大乱。别说了,快走。”

惜幻不明白他说的意思,只跟着他往外跑。两人刚要跑出山洞,外面与刘度、谢驰激斗的魔徒看到怀晋救出惜幻,都过来拦阻。怀晋挺剑刺中两名魔徒心窝,左臂却被一名魔徒掷出的锁链缠住。那锁链生有倒刺,一旦缠住怀晋胳膊,倒刺瞬间扎入皮肉。怀晋咬紧牙关,挥起右手宝剑,当的一声将锁链斩断,也不管留在胳膊上的一圈锁链,拉着惜幻往外冲杀。刘度、谢驰见怀晋已然得手,奋力杀将过来。那边,蕣华借着月光祭起乾坤门,待二人一到,便引他们跳入门内。刘度、谢驰看他们已走,且杀且退,相跟着跳入乾坤门。蕣华待刘度脚跟落地,瞬间收起贝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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