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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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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一怔,武威太后竟然如此轻易就放我出城了?

武威太后似看破我心事一般,道:“只要大魏是启陵做皇帝,孤便不指望用哪个女子来换他的一城一池。孤把你提前送回魏国,只是怕凉国哪个人打错了主意,拿你去要挟什么人,到时候又是一场风波。”

我僵僵行了一礼谢恩,尽管心里感念武威太后,但还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天尚还早,武威太后的人早已将我的东西打点好,我望了望日头,怕是等不到苏瀛来接应,我便能回到魏国了。束手无策的我此时只能等到回魏国之时,再遣人联系苏瀛,但愿不要连累了他落入凉国之手才好。

车马在外面行驶了数日,穿过荒漠、穿过枫林,我问芸儿,芸儿亦是一个字也不漏,我虽心里着急,但终究也是无计可施。一路上看走的方向,大抵是没错的,直到看见泾阳的酒招,我才意识到我们已经快到长安了。

已是深夜,车子在国公府门前亭下,我就这样到了家。几日的颠簸再加上没日没夜地赶路,下车的时候我只觉得手脚发麻、头晕恶心,脚下一软,扶住我的不是芸儿,亦不是云岫。

“倒比预计快了半日。”元澈冷不防地出现在我面前,旁边是已从汉中回来的冯让和太子府兵。

现在的我,头发松散,嘴角因为一路睡眠不好起了水泡,衣袖皱了好几日,这已经足够狼狈。然而更狼狈的是,元澈手中拿着的帛书正是我前几日在武威太后处誊写的誓书。

“今生今世,至死无悔。”他嘴角噙着笑,半分得意,半分冷嘲,“寡人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三次许下诺言,只可惜每次你翻脸比谁都快。”

我冷笑道:“脸上翻云覆雨的变化又如何能比人心变得快。至于誓言么?不过是白纸黑字、只言片语,当此乱世,还不是逢场作戏,以求活路,殿下就真的轻易信了么?”

元澈将帛书扔到地上,夺过兵士手中的火把,付之一炬,道:“寡人幼年便曾听闻武威太后的手腕与贺丞相相比亦是不遑多让,想必也只有她老人家才能让你写出这样的东西来吧。只是寡人一向轻信,如此心机,倒是白费了。”

片刻,元澈依旧是一副事务性的语气,“你兄长行刑日期提前了,明日廷尉会进行最后的提审。”

我细细回想起之前的事情,恍然大悟,然而奈何受制于人,于是仅仅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道:“臣女多谢殿下告知。”

倒是冯让情急道:“姑娘可别错怪殿下。殿下接到陆公子提前行刑的消息,亲自前往武威,求了武威太后,这才拿到舞阳侯与凉国将军黄累互通的书信。”

“本想此番只是拿到了书信,却不料你也在武威。”元澈的脸色生硬如铁,“若非吴玥写信告诉寡人你遇刺出逃、武威太后说你在夏阳被凉王擒一事,寡人才懒得接你回来。只是武威太后有意多留你几天,寡人也是无法。”

我虽不知元澈与武威太后都说了些什么,到底也能猜出几分。元澈因兄长一事,来见武威太后,武威太后送了一个顺水人情给他,一转身和我开起了条件。

“苏瀛。”我微微皱眉,莫非苏瀛是元澈授意来将兄长行刑提前的消息通报与我的?然而仔细一想,若苏瀛真是元澈遣来的,那他一定知道武威太后会在几日之后放我回来,大可不必冒险入宫带我出去。

元澈皱了皱眉,似有一丝不快道:“怎么忽然提起他?”沉默片刻,复又道,“舞阳侯要商议秦姚与苏瀛的婚事,苏瀛昨日才入京。”

我恍然想起苏瀛曾经说过他与我兄长是旧识,他手中又有我兄长的信物,此番来武威,想必是受兄长之托。苏瀛是边关重将,若入京,必有魏帝手诏,且在途中是不能耽搁的。他如此冒险赶到武威,定然费尽周折。我不能让他因为这件事情降罪于魏帝,更不能让他人知道陆家和手握兵权之人有什么关联,于是我只道:“兄长一事,苏将军是出过力的,陆昭不知如何酬谢。”

“既然你不知如何酬谢,寡人代你酬谢便是。说到底,以你的境况,又能拿什么谢他?”元澈说的不假思索,此时冯让已经领人驾着马车到了门口,元澈道,“明日廷尉审理你兄长,你也不必费心,父皇这些天郊祀去了,你还是在府里老老实实想想五日后见父皇时,如何说清你离开汉中、擅自掌兵一事罢。”

元澈走的急,并未透露明日如何了结兄长一案的只言片语。其实我心里并非没有感念他,至少我知道,武威太后借我兄长一事命我效忠元澈,并非元澈授意。

武威太后并非凡俗之辈,之前她对立嗣的看法和对保太后的品评更是令人叹服。她没有必要在送给元澈一个顺水人情之后再送他一个人情。若深论,这纸誓书在元澈手中对我其实毫无约束作用,履行誓言与否原不在这一张纸上。反而如果这张纸在元澈手中,若被别有用心的人发现,倒会陷害元澈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陆家亦是难逃死罪。武威太后若这样做,岂不与她力保元澈的目的矛盾?

我想,这份誓词最初应该并不在元澈手中。然而个中缘由,我却想不通。不过现在也好,元澈已然将这份誓词烧掉了。

兄长的案子在次日有了回音,所有的信函在廷尉审理之后被扣押,信函涉及舞阳侯秦轶手下的副将羊懋与凉王的骁骑将军刘通。然而兹事体大,舞阳侯毕竟是长公主夫君,属于八议之列,通敌对于他人来说虽是罪无可赦,但是对于皇亲国戚和有功之臣仍有转圜余地。魏帝郊祀未归,八议这道程序就无法进行,案子自然结不下来。

而羊懋这边,死死咬定书信是伪造的。由于战争尚未结束,刘通没有抓获,也无法证实书信的真伪,案子也就暂时搁置了。

倒是元澈上疏,向魏帝陈明了其中曲折,魏帝故而允许兄长先回府中禁足。

第二日一早,我照例在母亲处晨省,随后换了寻常的服色,由云岫陪着,从国公府侧门乘马车去了若卢狱。元澈在料理完兄长的事之后就匆匆回前线了,只遣了冯让与我一起来接兄长。若卢狱是专门关押朝廷要员和皇室亲族的地方,因此门口守卫的士兵皆坚甲利刃在身。且其门对正街,寻常官宦家的车马不能走,好在元澈早已料想周全,将魏帝恩准兄长回府的手诏给了冯让,也算过了明道,一路上畅行无阻。

到了门口我并不急着下车,只需等冯让承上魏帝手诏通报。

冯让正与戍卫总领交谈,里面忽然走出个狱卒来,边走边问道:“可是傅黄门郎来了?”

戍卫总领听罢,脸色一变,一个巴掌扇了过去,道:“胡说些什么?是靖国公府的来了。陆公子的枷子打开了没有?”

那狱卒打了个趔趄,缩头缩脑道:“昨日就卸了,右监大人还请了医馆的人来过。”

我心里骤然一紧,只觉得不妙。人一旦入狱,除却老幼病残,一律按照罪行佩戴相应的刑具。此番兄长遭他人陷害,只身入狱,只怕受了多少折磨。然而想起初次入宫时,姑母曾说过姜昭仪的内侄姜祢为廷尉,掌刑狱,而如今陆家式微,我也不好发作。

狱卒引着我们进了内院,陪着小心道:“陆公子今日一早放出来的,虽然在牢狱里,但身体没病没灾的。”走到一个小屋前,一边命人开门,一边道,“亭主这里就是了。”

房间很小,想必是许久未用过的,里面全是灰尘,窗户上也结了一层厚厚的蛛网。坐榻上铺了个破旧的席子,泛着一股子怪味,兄长就坐在席子上,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囚衣,闭着眼睛,也不说话。衣服、头发还算干净,看得出来是梳洗过的,但他脸上和手腕上的伤痕却更加触目惊心。脖子上是一大片淤紫,虽已上了药,但依旧是一片血肉模糊,可见是用了枷刑。

我见此情况早已按捺不住,不禁心头大怒,沉声道:“名为用刑,何异于杀人。”

“亭主此言差矣。”

那声音细长尖挑,此时立在我面前的是一男子,头戴长冠,额发高而脸略尖,通过他的服色判断,可知他便是九卿之一,廷尉姜祢。

我冷笑道:“姜廷尉闻风而来,不知有何高见?”

姜祢亦不退缩,道:“用刑之典,由来尚矣。肇自古先,以及三代,而圣哲明王未曾改。刑者,非残民过戮,而是救奸。当日亭主兄长以误军之罪入狱,处以枷刑,不过是使刑者思为恶之永痛,并无它意。自然,此案如今尚有待查确,但依当时情形,众人皆不知羊懋与刘通书信往来之事,对陆公子也只是以罪论处。亭主博学多识,深明皇典,定能明白刑法惠侔造化之处,还望海涵。”

我打量姜祢许久,思忖片刻。按照他那番话,所用枷刑只是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所做的适当处理,魏国刑法原是依各朝刑律而定,但其中也不无模糊的地方,比如内监用刑就是一处。我若轻言责怪,并不占理。更何况,从姜祢的言谈举止来看,他也并非庸碌之辈,而是颇有才学,如此更应该小心应对。

我只淡然一笑,不予置喙,转身命云岫拿来早已备下的换洗衣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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