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复观楼
（一）
班瑞看有人反对自己，并不惊慌，二十颇有大将风度的说：“哦？那么苗多福同学有何高见呢？”苗多福本来跟犬成子一样都不善言辞，此时看这么多人盯着自己心里越发紧张，红着脸说：“边疆野民怎么了？他们和人一样……不，他们就是人！”听苗多福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同学们都大笑起来。班瑞也笑了起来，他一直很不爽苗多福和犬成子两个人成绩总是压着自己，现在终于找着机会可以出口气了，于是嘲讽的说：“苗多福同学，我没说边疆野民不是人呀，我只是说，人跟人不同，有高低贵贱的区别而已。”|
“人人生而平等！”无泪站起来突然高声说道。无泪和班瑞同寝室，关系又处的不错，本不想帮苗多福说话。但看着班瑞仗着出身权贵盛气凌人的样子，听他的话越来越不是顺耳，尤其听到他说“人分三六九等”，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反驳道：“人人生而平等！”班瑞没想到无泪会站起来，先是一愣，随机又恢复到他特有的辩士范儿，他隐约听同学说起过无泪也是出身在一般家庭，今天站起来跟直接辩论也在情理当中。
班瑞微微一笑，故作惊讶的说：“原来是无泪同学，你又有什么高见呢？”|无泪反问道：“班瑞同学，我想请教一下你所说的人分高低贵贱，是如何分法呢？”班瑞举重若轻，侃侃而谈道：“有些人可以做官为宦，治理国家运筹帷幄，这就是高；有些人只能在野为民，路边摆摊种地牧羊，这就是低；有的人财富无数享受荣华，这就是贵；而有的人穷困潦倒苟延残喘，这就是贱。人为什么会有高低，为什么会分贵贱？这是因为高贵者天赋智慧，能力使然！为王为贵者永远居庙堂之上，为寇为民者只能在乡野之下。无泪同学，试问：贱和贵能一样吗?低能比得过高吗？”
看班瑞雄辩滔滔来势汹汹，无泪从容接招，说道：“哦，我们都知道班瑞同学来自云都城，是所谓的权贵之后，而苗多福同学来自犬苗山，是你所说的那种乡野小民。既然你这么高贵，在捕灵学院的成绩怎么反倒比不过一个乡野小民呢？”班瑞被无泪问噎住，冷哼一声，不再说话。确实，虽然班瑞的成绩不错，但没有苗多福好却也是事实。
无泪不给班瑞反击的机会，气势逼人继续说道：“班瑞同学，|你所谓的那些高和贵只不过是享受特权的利益集团，他们占有国家机器垄断国家资源，却反过来压迫支撑着这个国家的人民，还自称什么天赋智慧能力使然，自欺欺人的幌子而已！——”教室里静悄悄一片，同学们面露惊讶，阿蓝老师赶紧打断无泪说：“嗯，这几位同学都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很好。无泪同学呢有点偏激，以后注意说话的尺度啊。”阿蓝老师呵呵一笑，又说：“好，你们几个都坐下，现在让我们回到课堂上来。”阿蓝老师有开始哗啦哗啦发表了自己的观点，又提问了几个同学，无泪一看果然都是女生，其中就包括雅伊利，雅伊利娇滴滴的的回答完问题后，阿蓝老师笑眯眯的说：“雅伊利同学回答的很好，要继续努力哟。”无泪看了一眼魏晓齐，正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瞪着阿蓝老师。
经过课堂上一场辩论，无泪不好意思见班瑞了，但班瑞似乎并不在意，下课后笑着主动叫无泪一起去吃饭。无泪觉得尴尬，再说自己每顿吃的都是便宜菜，也不好意思老是让班瑞和魏晓齐请客，于是找了个借口，一个人走出学院，轻轻一跳，跳到一颗大树上。无泪舒服的斜靠在树枝上，抬眼望去，远远的就看见“复观楼”三个大字，复观楼是捕灵学习的图书馆，这座图书馆巧妙的以石山为框架，凿洞挖石再辅以少量的木料，造成一个如洞如楼的奇妙建筑，可谓匠心独具，颇为引人注目。复观楼里面收藏有很多跟捕灵术相关的珍贵典籍，无泪很多时间就是在它里面度过的。
当初考靠入梦幻四班的时候，因为成绩没有进前五，所以无泪没有得到那笔巨额奖金，可是在捕灵学院这样的贵族学校学习，没有雄厚的经济基础是根本不行的。无泪现在为学费的事很发愁，虽然学院已经同意他的学费可以晚点交，他开班以来一直专心学习也没太想这些事，但是现在眼看最后的期限就要到了，躲是躲不过去的，无泪得抓紧时间凑够这笔数额不小的金币，否则他只有死路一条：卷铺盖走人离开4号学院。
为了赚钱，无泪申请了一个在复观楼做管理员的兼职，这样既可以挣到钱，还方便看书。在青岩老师的帮助下，再过几天无泪就可以到复观楼去做图书管理员了。
想到这里，无泪稍微安心些，又换了个姿势在树上坐起来，看见不远处的湖面上，有几只白鹅躲在垂柳的倒影里，静静的浮在墨绿色的水面上。无泪突然心有所动，这白鹅划水的情行像极了自己练习入定的状态：表面上白鹅一动不动，但水底下的鹅掌却在有节奏的不断划动，似静实动，似动又静，跟自己练习入定实在是一个道理啊。现在的无泪干什么都会联想到捕灵术，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也正因为如此，无泪最近的冥想入定练习又有了重大突破，入定已经突破第四层，发出的斗气颜色更亮威力更大。表面上看起来无泪每天正常上课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实际上，他的身体能量和他对斗气的掌握每天都进步巨大，这是除四老板之外的其他人根本没注意到的。
无泪看那几只鹅呆着不动，就想吓唬吓唬它们。于是暗暗运气，手指一挥发出一个能量极小的弧形气旋。刹那间，平静的湖面卷起大浪，把几只白鹅卷起来连番几个跟斗，不明所以的白鹅被水流冲的头晕脑胀，嘎嘎大叫着赶紧往岸上爬去。无泪看着那几只白鹅惊慌失措呆头呆脑的样子，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二)
“无泪你下来，你是树上呆上瘾了吗？还想去山里砍树是不是？”无泪低头一看，原来是小艾。无泪跳下树说：“小艾姐你怎么才来看我，把我忘了是不是？|”小艾说：“你倒打一耙呀，我以为考进4号学院就不认识我了，原来还认得呀。”无泪说：“看你说的，你也知道我们学院管的紧，出去找你不容易——不过我错了我认罪，走，今天我请你吃饭。”小艾说：“还算有点良心，不过我可不是来蹭饭的，我是给你——”小艾说着递给无泪一个钱袋。无泪一摸知道是金币，说：“小艾姐，你一个月辛辛苦苦也挣不了多少，我真的不能……”说完就要还给小艾，小艾不接，说：“放心这是我借你的，你以后可要还我的，钱不多，你给自己吃好点这样才有精神学习嘛。”无泪看着小艾，太阳照在她的脸上，可以看到她白皙的脸上渗出了汗，无泪抬手轻轻给小艾擦去，说：“小艾姐，我现在有钱，够用。”小艾抓住无泪的手慢慢放下，眼有责怨，什么话也不说，无泪看着小艾那双闪着火苗的明亮的眼睛，终于低下头说；“好，我收下，算你借我的——小艾姐，你对我太好了。”小艾莞尔一笑，放开无泪的手转身走了。无泪对着小艾喊：“小艾姐，有时间就来找我啊。”小艾已经走远，挥手对他说：“知道了，我还忙呢先走了，把自己照顾好啊，我走了。|”无泪看着走远的小艾心里沉沉的像压了块石头，自己一个男子汉，还要让女生给生活费也太窝囊了……自己一定要好好学真本事，将来……无泪快步向复观楼走去，他要赶快把图书管理员的兼职搞定。
无泪被分在复观楼第七层也是最高一层，主要工作是负责图书借阅登记和打扫卫生，另外无泪还有一个做清洁工的同事，这是一个六十多岁头发雪白戴着眼镜的老太太，大家都叫她冰奶奶。冰奶奶和蔼，热心，干净，麻利，每天很早就来到图书馆打扫卫生，笑着迎接每一个来图书馆的人，她能准确叫出每个经常来图书馆的人的名字，甚至说出他所在的学院，所学的专业。冰奶奶详细的给无泪说了一下在这里上班的注意事项，便去倒垃圾去了。无泪因为做驼水工的相关经验，很快就进入工作状态。闲下来之后就开始如饥似渴的阅读捕灵术方面的书，如果说《捕灵圣鉴》给无泪学习捕灵术构建了一个足够宏大的框架，那么现在阅读的每一本书都是在添砖加瓦，慢慢让这巨大的框架变成一座气象万千的摩天大厦。
同时，因为无泪的学习步伐远远超在梦幻四班授课进度之前，所以无泪只是选择性的上一部分课程，大部分时间是在复观楼楼和四老板那里。虽然无泪现在已经是捕灵学院有名的缺课大王，但不可否认的是无泪的进步是最快的，他才成绩在整个捕灵学院也在慢慢迈入最出色的行列。很多同学都把无泪取得的成绩归于他的天赋，但无泪最近知道，虽然他逃了很多课，但是他没有浪费时间。别的同学在喝酒游玩，花前月下，发呆闲扯的时候，无泪却静静的，默默的，不动声色全力以赴的努力。
云卷云舒，花开花落，无泪在捕灵学院已经学习了两个月，这天他在复观楼看书，又想起那个一直在他脑海里萦绕的问题：捕灵术三大定理之一的“置换法则”，在一些及其特殊的情形下并不成立，但是他也给不出合理的解释，是他自己错了吗？或者——难道是书上错了？可能吗？“置换法则”，这个由捕灵术权威提出的经典理论，一千两百多年来一直被所有的捕灵师奉为真理，它可能是错的吗？
无泪曾带着疑问去问过给梦幻四班授课的捕灵师，但是不等无泪说完，他们便不容置疑的说：无泪，你能**思考提出自己的见解这点很好，但是，千万不要妄谈这些已被普遍证明为正确的理论，尤其是捕灵术的三大定理，这是绝不允许被质疑的，一切与之相左的看法都会被认为是歪理邪说，这是对不灵术这一伟大的学科的**裸的挑战！相信我，坚持这些歪理邪说的人都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所以我建议你还是放下自己这些不靠谱的想法，你只需要按照经典著作上面所说，遵照学习就是了，这些理论已经存在一千多年，是不会错的。
四老板对无泪同样的问题，倒是没有不屑一顾或者直接警告，但他也没有下定论，他建议无泪只能私下里偷偷研究这些问题，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天将黑了，无泪一个人呆呆的苦思冥想，仍然找不到问题的答案。这时候冰奶奶突然出现在无泪面前，说：“无泪，时间不早了，给回去吃饭了。”无泪说；“冰奶奶您先去吧，我再看会。”不料冰奶奶直接坐到无泪对面，问：“无泪，我看所以来复观楼的同学，你是最用功读书的一个了，你整天都在研究啥呢这么入迷？”无泪一笑，说：“我发现‘置换法则’在一些特殊情况下，比如在非灵境条件下似乎是不成立的，但是书上说一切条件下‘置换法则’均适用，我想找出其中的问题所在，但是——”无泪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他意识到坐在对面的冰奶奶只是一个清洁工，对她说这些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她根本就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于是无泪说道：“对不起冰奶奶，我太激动，我知道您对我说的东西没有兴趣。”冰奶奶并没有显得不耐烦，却笑着说：“无泪，我发现你看书从来都是东边书架上去拿，为什么不换个书架呢？比如看看那边的书——”无泪朝冰奶奶指的方向看去，说：“冰奶奶，那边是书全是一些杂书呀，都是一些关于魔法是书，我学捕灵术的看它干什么？”冰奶奶说：“杂书也是书啊，看看杂书，说不定对你的研究能有所启发呢？”无泪一愣，这点他倒是从没想过。冰奶奶站起来说：“我建议你看看绿光明魔写的三卷本《魔法基本原理》，或许对你有所帮助。”说完转身走了。
无泪看着冰奶奶背影心里很好奇：这个冰奶奶到底是什么人？她不是清洁工吗？怎么还知道捕灵术，甚至好像对魔法也很有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