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声东击西
四娃和余伟急匆匆地往彭湾渡走着，路上，余伟简单地向四娃介绍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昨天晚上十二点多，在彭湾渡负责值班巡逻的士兵发现了一条可疑的船只，正在朝彭湾渡方向行驶，之所以可疑，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时间不对，晚上出海的风险，要比白天大几十倍甚至上百倍，一般的船只，应该都在傍晚之前就抛锚了，没有任何一个船家甘愿冒着船翻人亡的风险在晚上出海；二是环境不对，从昨天早上开始，彭湾渡海面上就刮起了大风，最高的时候，阵风的风力达到了八级以上，而且越刮越凶，正应了那句俗语——出门风，关门住，关门不住刮倒树，到了晚上，风儿像愤怒了似的，嗖嗖地拖着长音由南向北，把天上的星星刮得灰头土脸，整个海面被飞尘笼罩着，能见度不超过二百米，只要多少有点常识的船家，都不可能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海，除非有天大的急事，这条船只的出现，引起了巡逻士兵的高度警觉。
所有经过彭湾渡的船只，都要接受检查，检查岗工作的时间一般从早晨六点到晚上八点，这段时间，因为喜欢人儿横行，再加上水星驻扎在清迈岛的部队一直对彭湾岛虎视眈眈，四娃不仅把检查岗的工作时间延长到了全天二十四小时，并且还加派了巡逻艇在夜间对整个海面进行巡逻，这只船选择这个时候这种天气出海，是不是有意躲避检查？
这是一条小型的机动船，从船体的吃水深度看，上面肯定装有比较沉重的物品，巡逻艇在距离这艘船大概三千米的时候，顶上的探照灯照射到了那艘船，于是就向驾驶员发信号，要求停船检查。
驾驶员看到巡逻艇发出的信号，不但不停，反而加快了行进的速度，机动船哪是巡逻艇的对手，再加上船上的货物严重超载，一会功夫，巡逻艇就追赶上来，从前面拦截机动船。
机动船开足马力，不顾一切地朝巡逻艇撞去，巡逻艇一看不好，急忙闪开，机动船趁势继续逃窜。
巡逻艇向彭湾渡发了增援信号，一会功夫，海面上又出现了四艘巡逻艇，拦在了机动船的前面。
机动船上驾驶员一看大事不好，赶快弃船跳海，船上的另外三个人也一前一后跳进了海中。
“现在怎么样？”四娃边走边问。
“一个被打死，一个被活捉，另外两个还没有找到。”
“船上都有什么东西？”
“全是喜欢人儿，整整三吨。”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到达了彭湾渡，彭湾渡的守备司令孔国印正指挥着大小船只及守备人员对附近海域进行拉网式地搜查。
“你去通知王杰，让他赶快派两个团的力量，火速赶到这里。”四娃对余伟说，派两个团封锁彭湾渡，可见四娃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余伟领了命令，火速朝彭湾岛方向奔去。
四娃又将头转向孔国印，“六哥，这里的情况怎么样？”
六哥是四娃对孔国印的特殊称呼，他们一起拜把子的十八个兄弟当中，孔国印排行第六。
“那个被打死的，我已经让内勤处的人弄走了，他们将对死者的尸体进行解剖，同时通过各种办法甄别死者的身份。”孔国印和四娃在一起五年了，说话办事颇有些四娃的沉稳风格。
“那个活捉的呢？”
“我正准备给你汇报这件事呢，我怎么觉得有些蹊跷。”
“怎么啦？”
“这件事情发生在晚上十二点多，除了继续搜索那两个逃跑的人之外，其他的工作做完，已经是凌晨两点半，我刚刚回到值班室，公署的人就来了，拿着公函要把那个人带走，他们怎么那么快就知道了消息？”
“先不说这个。”四娃皱了皱眉头，“那些东西呢？”
“已经搬进了仓库，我派了四个人在那里看守。”
“走，看看去。”
四娃和孔国印刚进入到仓库的大门，公署的人又来了，领头的是警务处处长魏军灿，看到四娃，眯缝着小眼笑着迎了上去，很热情地跟他握了握手，然后说：“我是奉巫专员的命令，前来办理货物的交接事宜。”
孔国印注意到了魏军灿的措词，他用了货物，而不是赃物，不过这也没什么，在事情没有查清和定性之前，这种说法也没有什么不合适。
魏军灿把手里的公函交给孔国印，皮笑肉不笑地说：“孔司令辛苦了。”然后装模作样地给他行了个军礼。
孔国印一边还礼，一边用征询的目光看了看四娃。
四娃说：“那就麻烦六哥跟魏处长交接一下吧，记住，一定要交接仔细了。”四娃强调了一句，然后转向魏军灿，“魏处长，看押和审讯的事，就麻烦你们了，我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就不奉陪了。”
“责无旁贷，责无旁贷。”魏军灿讪笑着冲四娃连连点头。
四娃刚转过身，就看见有两个警察飞奔似的朝这里跑来，一边跑，一边大叫：“魏处长，不好了，出大事了。”
那两个警察来到魏军灿面前，魏军灿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那么慌张干什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啊！慢慢说。”
警察喘着粗气，说：“城里出大乱子了，一大帮人在光明路打群架呢。”
“打群架？有多少人？”
“太多了，估计至少有四五千人。”
另一个警察说：“四五千人可不止，至少一万多。”
“警务处的人呢？”
“全都去了，可根本就控制不住，人太多了。”
听到这些话，四娃不得不转回身，魏军灿正好在朝他的方向看，见四娃转身，马上问：“总司令，你看这事？”
四娃想了一下，说：“你不要慌，这里的事情该怎么办还怎么办，我这就派人去协助你们。”
四娃的话音刚落，参谋长王杰就带着两个团的兵力赶了过来，四娃对王杰说：“王参谋长，你这样，给这里留下一个团，另外一个团火速赶到光明路去，你也跟着一起去，同时通知所有的警务部队火速赶往光明路。”
光明路上，参与打群架的人越来越多，到中午的时候，人数超过了十万，把整个光明路都塞满了，而且还蔓延到了附近的红旗路和红星路，公署专员巫邦杰急得发疯，接连派了十几拨人到四娃的司令部，要求司令部继续派兵增援，实在没有办法，四娃只好把留在彭湾渡的那个团也派往了光明路。
一直到黄昏，骚乱才平息了。
晚上，四娃派余伟到警务处，让他了解一下对活捉到的那个人的审讯情况，四娃想通过这方面的信息，进一步掌握贩毒分子的动向。
余伟刚走到警务处的门口，就听见魏军灿在破口大骂，余伟紧走几步赶到里面。
魏军灿见余伟进来，也不理他，仍然一个劲地冲着几个一直耷拉着脑袋的手下咆哮：“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连个人都看不住？我要开除你们，法办你们，枪毙你们。”
余伟从魏军灿断断续续的怒骂声中听出了端倪，因为光明路的骚乱，今天整个警务处只留下了五个人值班，下午三点多钟，也就是光明路那边闹得最凶的时候，警务处里突然闯进一帮人，先制服了那五个警察，然后连人带货物一起劫走了。
余伟问：“一共来了多少人？这些人里面有没有你们认识的？有没有明显的体貌特征？他们是用什么办法把那些货物劫走的？”
面对余伟的一连串提问，五个人当中有四个一直支支吾吾，只有一个年纪稍大的一直沉着脸，等余伟问完，他才抬头看了一眼魏军灿，然后对余伟说：“他们刚进来的时候，我们心里比较慌乱，没有看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也没有看清楚他们的面目，反正有一大帮，一个个全都是凶神恶煞的，具体多少我们也弄不清楚。他们冲进来之后，就用迷香把我们全部迷倒了，所以我们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余伟听到这里，不敢怠慢，匆匆地跟魏军灿打了个招呼，就急急忙忙地赶回了司令部。
司令部里，孔国印正在和四娃交谈，另外两个弃船逃跑的人已经找到了，一个是在离彭湾渡五十公里的地方找到的，一个是在离彭湾渡七十公里的地方找到的，两个人均已死亡。
余伟也把从警务处得到的消息向四娃汇报了一遍。因为得意于刚才对那几个警察的询问，自以为得到了四娃的真传，余伟说话时的表情有些张扬。
没想到刚刚说完，就遭到了孔国印的批评，“到底还是年轻啊，你怎么不问问，既然那些抢劫的人使用了迷香，为什么没有把他们自己迷倒？从你刚才的描述里，抢劫的人是没有戴防毒面具的，也没有进行任何遮掩，要不然那个警察也不会看到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既然这样，抢劫者一样会被迷倒，他们为什么没有迷倒？”
余伟当场愣在那里，好久才说：“你是说，那个老警察说了谎话？我这就回去问他们。”说着，余伟就准备往外走。
孔国印制止了余伟，“不要去了，刚才你的询问，已经打草惊蛇了，现在他们恐怕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余伟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