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只剩下白锦等三人了，灵渡上人道：“那凡人小姑娘是雎儿带回来的，可曾查清楚她的身份？”
程傲听灵渡上人忽然提起钟怡，不由一怔，只听白锦道：“这小姑娘是离此五百多里地一个叫双河村的一户农家的孩子，父母邻居俱被妖物杀害，她无家可归，灵雎师妹怜她孤苦可怜，将她带回山中，却是凡人无疑。”
灵渡上人点了点头，“只要不是厉鬼窟派来的奸细就行，十一……”
程傲见师父目光凌厉，心里不由咯噔一跳，垂手道：“师父……”便听师父冷笑道：“那小姑娘之事你倒是消息灵通。”
程傲拿目光偷偷瞟了一眼白锦，道：“因她与弟子俱居住于思过崖上，因而她的事情弟子便知道的快些。”
灵渡上人嗯了一声，又问：“你的铜铃呢？”
程傲大窘，一颗心不由得怦怦乱跳，强作镇定道：“因那小姑娘是一介凡人，而这山中多有灵兽异物，弟子恐她丢了性命，有损我东灵阁盛名，是以将铜铃暂给了她，嘱她有事便摇动铜铃，弟子也好救人性命、积修功德。”
灵渡上人冷笑道：“你一向心肠软弱，旁人之事总要插手一二，可于自己的清修功课上却全不用心，此番若不是锦儿去，你能走出孤独老者的**阵么？”
程傲不敢言语，脊背上却已渗出汗来，心想：“孤独老者？从未听说过有此人，名字却也起的怪。”
白锦见他窘迫，忙道：“弟子曾闻此人道行极高，神出鬼没，一向独来独往，因不知他姓名，所以都叫他做孤独老人，此人虽不是正道中人，倒也没听说有什么恶行，怎么如今却与我东灵阁作对？”
灵渡上人问程傲道：“他困住你二人魂魄之时，可曾与你说什么？”
程傲听师父如此说，一颗心顿时放下了，心想到底是幽魂之事，原来师父也推算不出，那么那件事终究无人知道了，心中侥幸，脸却又不禁一红，道：“他一直逼问弟子开藏书阁门的咒语。”
灵渡上人和白锦对望一眼，白锦便道：“弟子一直担心他已与厉鬼窟相勾结，欲不利于我东灵阁，如今看来应该不是，他只是纯粹想知道怎样打开藏书阁。”
灵渡上人点了点头，道：“数千年来神妖魔三道皆以为开启玄天鉴之法就在我东灵阁的藏书楼中，却不知玄天鉴乃天地无上法器，只有有缘人才能开启，旁人纵然能将此宝物据为己有，也不过徒然得到一面普通镜子而已。”
白锦点头道：“师父说得是，玄天鉴是镇压妖魔的无上法器，一旦被人取走，那罗刹海万魔岛中的妖魔鬼怪就会出世遗祸人间，为一己之私而行此悖逆之事，非正道之士所为。”
程傲冷笑道：“都说得到玄天鉴就能心想事成、呼风唤雨，这样诱惑人心之物那些野心之人自然人人欲得，哪里还管什么妖魔出世不出世。”
白锦微笑道，：“十一师弟说得甚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究竟是道家异想天开之美事。”说着与程傲相视一笑，看向师父时，只见师父闭着双目，神情却有痛苦之意，二人一怔，忙收敛笑容，厅内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隔了良久，灵渡上人方沉声道：“听说前些日，你二人去看雪儿了？”
白锦身子一颤，恭敬道：“是的。”
“他可说什么了？”
白锦默然片刻，面上闪过一丝悲色，“大师兄知道孟师妹故去之后……伤痛欲绝……”
灵渡上人闭上眼睛，长叹一声道：“隔了这许多年，他还是执迷不悟。”
白锦和程傲俱不敢言语，只听灵渡上人又道：“你派人去查，可曾查到雨雁之死的原因？”
白锦面有愧色道：“时隔数年，烟云变幻，孟师妹无父无母，除了咱们东灵阁众师兄弟妹，她并无别的故旧亲朋，一时查无踪迹。”
程傲忍不住道：“多半是厉鬼窟所为，抓住他们的人，仔细拷问一下，定能问出来。”
白锦点了点，“此事弟子还会着人详查，终不能让孟师妹含冤而死。”
灵渡上人嗯了一声，身子斜倚在椅子上，闭着双目，显得有些疲倦，过了一会儿，他挥了挥手，道：“这里没事了，你二人先回去吧。”
白锦和程傲便站起身来，施礼退了出去，二人一路漫步而行，白锦道：“师父闷闷不乐，为大师兄和孟师妹之事，这许多年来依旧还未能释怀。”
程傲点了点头，忍了忍道：“大师兄被幽闭，孟师姐又死于非命，师父嘴上虽不说，心里定有些内疚，如果，如果当年准他二人下山，让他们去人间做一对布衣夫妻，孟师姐说不定就不会死了，大师兄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白锦一怔，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想程师弟今日竟指摘起师父的不是来，遥想往昔，唏嘘叹道：“大师兄比我早入门一百多年，他那时聪慧过人、风采神俊、飘飘出尘，令我们这些弟子十分心折钦佩，清修心法、古卷典籍，别人需要一月方能记住的，而他只要十来天，师父又对他极是喜爱，那年正魔大战，他更是率领诸弟子以一敌十，大败厉鬼窟，风头极盛、如日中天，诸人皆曰他前途不可限量，日后必成大器，可谁能想到他日后竟会深中情毒，为了孟师妹，将近千年的修为全都抛弃，躲在玄瞑洞中自伤自怜、颓败不堪，一个神仙般的人物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程傲听闻此语，心中酸楚，不禁遥想他与孟师姐究竟相爱多深，才会这样抛弃一切不顾，难道**真的有如此魔力么？又听白锦叹道：“前车之鉴、后世之师，可见咱们修行之人是绝不能沾染上情毒的，好在世上有无忧果，省去多少烦恼。”
程傲心里咯噔一跳，一瞬间脸不禁红了，心想：“难道那件事二师兄已经知道了，不然他为何这样说，为何偏偏要当着我的面这样说？”硬着头皮朝白锦看去，只见他面目慈和，神情含着淡淡的忧伤，似乎纯属感概，并无它意，当即默然不语。
二人相对默然走了一会儿，到了岔路口，白锦道：“我要回净室了，你去哪儿？”
“我，我得去果园了。”
白锦点头笑道：“你离开这几天，司园神来找过我，我借着师父的威势说了他几句，你这一回去不会加重处罚的。”
程傲喜道：“谢二师兄说情。”驭起柳叶往无忧果园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