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声音，书老本来炙热，魔怔般的眼神消失了，变得浑浊，无神，笑骂道：黑小子！
‘当年老夫帮了你多少？’
‘你就是这么回报老夫的？’
‘来拆老夫的台？让老夫颜面扫地？’
卫秦这才发现，自己几步开外站着一位身穿黑衣的管事，连忙躬身行礼。
待抬起头，卫秦才发现，不仅他一人，他后面还跟着三名男女，看着隐约有些印象，是跟自己一起入门的弟子。
只是，那三位弟子却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眼神神往地盯着书老，激动得面色发红。
一声轻咳，那位管事对着书老行礼道：小子当然没有忘记书老的恩德。
‘不过嘛——’
‘既然是给弟子挑选功法，就应该讲解得全面一些。’
‘这可是书老当年的教诲。’
‘小子也是生怕书老年纪大了，忘记什么重要的东西。’
书老叹了一口气，幽幽道：老夫倒宁愿没教过你这句话。
书老掩去脸上的不自在，慢慢道：既然你来了，那老夫也省着开口了。
‘你给小卫说一下长生经的弊端吧！’
黑智，便是这位管事大人，对着卫秦微微一笑，打趣道：小卫！
‘说起来，你叫我一声师兄也未尝不可。’
‘过去，我也在这书楼中待了五年之久。’
说着，黑智指了指书楼一侧的一块巨石。
‘你可能还没有看到，那块石头上，描绘了两个大字。’
‘书苑。’
‘就这两个字，书老花了五年的功夫。’
‘之后，我几乎就没再来过书楼。’
书老埋怨地道：废话真多！
黑智住了口，回头看了身后的三位弟子一眼，见他们似有些焦急，才记起自己的目的。
再次咳嗽一声，黑智沉声道：选功法是吧？
‘好！我给你们慢慢讲！’
‘这功法分阴，阳，中，三种属性。’
‘其实，倒是没有什么强弱之别。’
‘真说起来，阳属性，施展起来有刚猛之力，阴属性看起来飘飘忽忽，力如鬼魅暗生，中属性介于阴阳之间。’
‘这些，以后都会给你们讲到。’
‘现在先跟你们说一下长生经的事情。’
提到长生经，不论是卫秦，还是他身后的三位弟子，都十分上心，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想了想，黑智慢慢道：就如书老所说，这长生经修行起来，确实有比别人修行时间长的优势。
‘但是，凡事有利必有弊。’
‘这长生经的弊端，便是——’
‘一旦出现瓶颈，便极难突破。’
‘甚至我觉得，这功法会不会是创造者开得一个玩笑。’
看着有些茫然的几人，黑智再次解释道：现在跟你们说瓶颈，或许有些早，不过你们日后肯定会接触到，听听也无妨。
‘我们修行者，其实破境之后，才能真正自称为修行者。’
‘破境之前，称为地级；之后，称天级。’
‘上天，下地。’
‘以示修行乃是天地之赐。’
‘地级，我们只做一件事，就是修炼元力。’
‘地级一共有十三层，每一层，元力都会变得更加浑厚。’
‘所以，我们通常以元力几层，作为修行高低的判断。’
听到这里，卫秦才明白颜居提到的元力六层，元力八层，元力十层是什么概念。
‘就比如我，元力七层。’
‘我对于本家那里没什么留恋，又无处可去，便留在太岳门，做一任管事。’
‘等寿元到了，就会坐化。’
书老一声重重的咳嗽，打断了黑智的话。
黑智才惊醒过来，自己跑题了。
黑智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接着道：其实，不论是任何功法，修行到六层，八层，十层，都会出现瓶颈。
‘到了那个时候，最忌心浮气躁。’
‘其实，说也说不清楚，到底怎样才能突破瓶颈。’
‘总之呢！这长生经的瓶颈——’
‘在我看来，就是生死关！’
‘当年，我也心动长生经的优势，毕竟每天要多修炼两三个时辰。’
‘可是到了元力五层，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之后，我才知道，抱着这种侥幸的心理，是多么不应该。’
‘后来，生无可恋，我活着了无生趣，便参与了一次宗门的危险任务。’
‘那次的任务，我死里逃生，回到宗门，就莫名其妙地突破了瓶颈。’
跟着黑智的一个弟子小心地问道：管事！
‘那您到了元力七层的时候，为什么——’
黑智苦笑道：为什么不再经历一次生死关？
‘嘿嘿！这生死关只是我个人的一个猜测，哪里做得了准？’
‘普通人便是无灾无祸，也只能活到六十岁。’
‘我们修行者，能破了元力六层，至少活到八十岁。’
‘如果是你们，会怎么做？’
包括卫秦在内，他们都扪心自问，我会怎么做？
黑智突然话题一转，引到了书老身上，‘其实——’
‘若论对长生经的了解，恐怕没人能超过书老。’
‘毕竟，您的修为到了元力九层，还是修炼的长生经。’
‘也没听说您改修功法，不如您亲自指点他们一下。’
书老面色有些阴霾，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开口。
良久，书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确实错了！’
‘我不该对长生经这么执着的！’
‘当年，我刚一拿到长生经，欣喜若狂，甚至根本没有了解它的弊端。’
‘与你一样，我困在元力五层，不得突破。’
‘后来，不知为何，便突破了。’
‘到了元力七层，我不甘心，日夜苦练，不眠不休一个月。’
‘后来，生了一场大病。’
‘病愈之后，竟然突破到了元力八层。’
‘宗门曾经认可我为内门弟子，你们是知道的。’
‘但是，有一件事，从来没人知道，有那么瞬间，我确实突破到了第十层。’
黑智面露惊讶，显然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书老的语气带着几分苦涩，‘可是——’
‘下一瞬间，失控的元力将我撑得经脉尽断！’
‘什么！’黑智惊呼出声，他很清楚，修行者经脉尽断，是多么可怕，痛苦的一件事。
书老的面皮抖动着，‘你一定很想问，我为什么能够活下来？’
‘其实，我也经常这样问自己。’
‘后来，我守着这书楼，看了不知多少书籍。’
‘大约得出了答案。’
黑智紧张问道：怎么说？
书老笑得很难看，‘我确实到了第十层！’
‘现在也是名副其实的，元力十层的修行者。’
‘只不过，我的经脉断裂，元力便散到五脏六腑中，滋养着我的身体。’
‘所以，我便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
讲出了心中的秘密，书老似乎好受了许多。
黑智恭敬行礼后，带着三个弟子去挑选功法。
两个男弟子选的是阳属性的功法，女弟子挑得是阴属性的功法。
四人离开，卫秦还站在书老一侧。
书老似乎很累，很累，竟然睡着了。
卫秦把包袱中的皮子拿出来，给他盖上。
梦中，书老依然想着长生经的事情，呢喃道：为什么呢？
‘长生经乃是广成真人所创，为何有如此大的弊端？’
‘为什么呢？难道，这是广成真人开得玩笑？’
(本章完)